车内倏然安静了下来,棕毛大狗静静地卧在君非乾脚下,两只黑噜噜的狗眼戒备地望着重昀。
重昀不经意地扫了它一眼,只觉得分外熟悉,天下犬类相同的多了去,见怪不怪。
“天寒,不如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君非乾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多谢。”重昀点头示谢,抬手接过,却未直接饮下,递给坐在对面的高彦,道:“彦弟,你先喝些,暖暖身子。”
高彦抬眸看了君非乾一眼,见无任何异样,便抬手接下。
君非乾看着这和睦的‘兄弟俩’,不禁向重昀投去赞赏的目光,看似是关心她自己的弟弟,实则将危险也推了过去,假若他是她,也会将这杯茶推出去,不知己知彼,防备之心是必不可少的。
重昀看着高彦慢慢喝下茶水,心里着实不好受,她也是以大局为重,才将茶推给了他,眼下只盼君非乾无心伤她们,否则若茶里下了剧毒,高彦的命必然不保。
茶水渐干,高彦放下手里的空盏,素净的脸上无任何异样。
重昀见他平安无事,心里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到君非乾面上:“吾弟患病在身,这茶盏用不得了,殿下可否允高某,将这茶盏丢弃?”她说的头头是道,容不得他拒绝,若想被传染上麟花,尽管用这茶盏喝茶。
“丢了罢。”君非乾索性应了她,自小观人于微,尽管她隐藏得再好,方才她那眸中担忧之色还是逃不过他的眼。
重昀端起小桌上的空盏,打开窗棂,利索地丢到窗外。
刺骨的寒风透窗而入,无情地吹在她那张清秀的脸上,眉头都未皱一下,淡漠地关上窗。
“北魏的良医多,你弟弟的病不愁医治,若你愿意,我可以派凤止给你弟弟治病。”君非乾平静地望着她,等待她回话。
重昀莞尔,再次打哈哈,拒绝:“实不相瞒,高某在北魏浔阳识得一位医治麟花病很有一手的大夫,高某已和他有约再先,恐怕不能受殿下的好意。”
“哦?”君非乾抬眸,似惊,眸底却划过一丝笑意,“那位大夫姓甚名谁?待我回城后,一定要重用他。”
“姓张,名良,现住在浔阳城内七弯巷口。”重昀平淡答出,冠冕堂皇地说出一堆谎话,张良是谁,她也不知。
“七弯巷,果然是人才辈出。”君非乾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让重昀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殿下此意?”她略有担忧,依旧保持着淡然之态。
“凤止出身于那里。”君非乾重新斟上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凤止是北魏有名的神医,她也略有所耳闻,若他此次跟着君非乾同行,她的谎话定毕露无遗。
只听君非乾清冷的声音又响起,“既然是来自同一处,凤止或许认识,待回城后,便派凤止去寻他。”看似不经意的一句,却让重昀心中的大石稳落了下来。
“那,高某先替张兄谢过殿下。”重昀微微颚首,星眸瞥了一眼面前的那盏茶,话锋一转,“现下应该离驿站不远了,高某便在此处下车吧。”她方才丢茶盏时,探知了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