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府院中雾气渐渐散去,池面似银镜细鳞闪闪,池边柳树倒垂只剩下几条光秃秃的柳枝,旁边几株落霜的芭蕉叶水珠晶莹,被显得格外鲜亮。
念初枕着软靠神色悠闲地躺在地榻上,胳膊已经让大夫看过,抹了药抱着棉布,此时还有些隐隐作痛。
虽然方才大夫离开时说胳膊上可能会留下疤痕,可是这丝毫都不能影响念初此刻的心情,这是她去年近肖府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痛快。
钱氏脸上的错愕、惊恐、杜氏如失心疯一般的癫狂仍旧浮现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小姐,大夫人遣采荷送来了些蜜枣,说是给你补补血。”说话间,觅雪挑开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手提食篮的采荷。
念初示意惜秋将自己扶着坐了起来,转身便见采荷规规矩矩的给自己行了个礼,手上的漆红食篮雕花精细,显然是挑选的人花了一番心思的。
“二小姐,夫人念着您今天为她受了伤,特地让我选了上好的阿胶红枣来给您补补气血、压压惊。”采荷说着,抬起头来踧踖不安地看了一眼念初。
念初浅笑着朝一旁觅雪招招手,“还不快将东西拿过来,”说罢,才让采荷起身,说道:“有劳采荷姐姐跑一趟了,您回去代我谢谢母亲关心。”
采荷低眉顺眼地应承道:“应该的,那我这就去回夫人话了,二小姐也好好休息。”
念初点了点头,也不再多留,便看着采荷朝外走去。
采荷出屋走了一会,见念初等人看不到自己了,方才回头轻唾道:“呸,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后看我们夫人怎么收拾你!”眼中尽是轻蔑。
念初等采荷走远,才对一旁觅雪说道:“把这东西扔掉。”
“小姐,这么好的蜜枣,就这么扔了您不可惜啊?”惜秋在一旁揭开食篮的盖子,看着一个个珠圆玉润、色泽光鲜的蜜枣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馋丫头,就你没大没小!”觅雪轻声呵斥着惜秋,将惜秋的手打掉,一手翘指点了一下惜秋的额头,转眼见念初眼中满是浅笑,并无责怪惜秋越礼的意思,便又说道:“小姐自有主意,你要是想吃改明儿上集市自己买来吃。”
听觅雪如此说,惜秋一脸悻悻然地朝觅雪吐了吐舌头。
念初见惜秋如此孩子心性,不觉眼中蒙上一层凝色,心中暗赋,这样的性子早晚是要吃亏的。若是让外人欺负,不如自己先将这丫头调教,免得日后落人口舌。
如此想着,念初微阖双眼,不在说话。
觅雪见念初一脸倦意,便给惜秋使了个眼色,拿过食篮轻手轻脚的朝门口走去。
刚将门帘挑开,就见三夫人梁氏带着丫头从一片竹影中走了过来,待人走近了,觅雪和惜秋一起给梁氏行了个礼,梁氏见觅雪手中拿着食篮,心中有数也不多问。
觅雪赶忙行了个礼,拿着食篮退了下去。
念初此时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只是梁氏来了,便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随手将床边的罩衣披在了身上。
梁氏进屋见念初坐在榻上,美目含笑走了过去,依着床边坐了下来,余光落在念初受伤的胳膊上,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怜惜。
“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大夫人的脸恐怕是要毁了。”梁氏说着,小心地将念初胳膊拿了起来左右瞧了两眼,见伤口被包裹的严实,也看不出是什么情况,便又问道:“大夫可说伤势如何?”
念初知道梁氏是真心关心自己,便宽慰道:“大夫说了,不碍事,敷上几天药就好了。”
惜秋听自家小姐这般轻描淡写的就将自己伤势带过,心中不禁为念初愤愤不平,双手纠缠站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还不碍事呢?说不定日后就留疤了。”
惜秋声音虽轻,可念初和梁氏都听的一清二楚,念初不禁眉头微蹙,斜眼瞥了惜秋一眼,“臭丫头,这里哪有你多嘴的份。”
梁氏知道惜秋这话说的虽是没规矩,却也是事实,轻轻拍了拍念初,柔声说道:“不碍事,她也是关心你,只不过你一个女儿家,这胳膊上真要落下了疤岂不难看?”
“没事,穿上衣服谁还看得着?”
念初说着又瞪了一眼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