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连明点头,回头去撩轿帘。纤纤玉手搭上,便一人拉着一端同心结红绸渐渐往门里走去。顿时所有人都让开道儿来,待二人走至前方,钟老爷与大夫人最先跟上,踩着新娘走过的足迹,有压邪之意。然后众人才慢慢跟上。
大道上铺的全是青履,从新娘停轿之地一直铺到新房门口,因为新娘是不能沾地的,怕冲撞了地神。远远望去,便如一条青龙,横直钟府。一路上花瓣漫天,新娘拖在地上的裙摆上铺了厚厚一层花瓣。
走进齐晏堂,所有座位已经座无虚席,全都眼巴巴的盯着这支走进来的队伍。中间道上铺了红毯,待到得红毯处时,新郎新娘二人停住,几位夫人,还有些客人赶紧寻着自己的位置坐下,二等下人被拦在了齐晏堂门外,大丫鬟都赶紧寻找自己的主子。
唐毓看了看,却见钟连馨坐在日月铜台上,于是赶紧扯了裙摆低了头跑过去。钟连馨见唐毓在自己身边站定,却是气喘吁吁,便叹道:“看你还贪热闹?”
唐毓笑道:“这么大的盛况,不见可惜。”说罢便巴巴望着新郎新娘二人。眼角余光却发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唐毓愣了一秒,才呵呵冲着望着自己的人傻笑。李熙迈坐在日月铜台右边的桌子上,正饶有所思的望着唐毓。
钟连馨也注意到了,轻轻冲李熙迈颔了颔首,李熙迈便转开了眼光。
唐毓舒了口气,却还是感觉有人在蹬着自己,抬头找了找,唐毓顿时觉得今天真是冤家大聚头的日子。周燚轩坐在长辈席中,而旁边站着的人,是杜项!
唐毓咳了一声,渐渐低下头。猛然明白了钟连馨挖自己进灵居的另一个重要理由。想来太子陷害陈航之事是成功了的,而钟连馨知道了太子的打算,又问了李熙迈自己的事,凭钟连馨的实力,再多打听些事,不难打探出当初杜项是挟了自己的。将自己收在身边,太子陷害陈航的事便不得不放弃了。否则告上大理寺时,钟连馨只要让自己上堂作证,那到时不仅陷害不了陈航,还得搭上杜项的命。
唐毓不由觉得心下冷了几分,她不该对钟连馨抱有太多期望,钟连馨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知道的。以后更是不能只是依靠别人了,一切都得靠自己。
唐毓的心里万千波澜,齐宴堂的歌舞之声却直冲九霄。
待钟老爷大夫人等都坐定后,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便扯起嗓门大声喊道:“乐停!”
齐晏堂两边的丝竹之声立刻戛然而止,众人的喧闹之声也立刻消失。接着小伙子又喊道:“新郎新娘上前,拜堂!”
钟连明与新娘渐渐走上红毯,走上日月铜台。面对着最中间的桌子站定。最中间的桌子上的上位右方坐着的是钟老爷,上位左边一位身材魁梧,体型雄健,满脸威仪的想必就是威震大将军、今日新娘的父亲了。往下,右位坐着大夫人,左位一位美妇该就是威震大将军的夫人。
待新郎新娘站定,小伙子便开始宣读些誓词,什么共结连理、日月常和,多是些喜庆的话。最后才大叫拜天地。拜完天地,二人被送往洞房,唐毓便低头对钟连馨小声道:“小姐,我想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跨火盆,合酒,撒帐,揭盖头这些,现在还不能闹洞房,要等到晚宴之后。你好好在我身边呆着,免得被人说闲话。”钟连馨虽是拿后脑勺对着唐毓说的话,但已经少了几分温柔。想来今天她听的闲话该不少了。
唐毓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上菜!”顿时齐晏堂四个门大开,丫鬟家丁鱼贯而入,手中菜肴香飘万里。每一个丫鬟上哪道桌子的菜都是有规定的,从第一个丫鬟进入到菜全部上齐,只花了十几分钟时间。然后又一人大吼“开席!”顿时吵闹声四起,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都能比得上在钟府门口听到的鞭炮声了。
未吃多久,便见钟连明从桃园方向回来,上了日月铜台,对着钟老爷和李老将军拱手:“父亲,岳父,一切已经妥当,夫人正安坐新房之中,我来给大家敬酒。”说罢旁边便有人递上酒,钟连明举着酒杯先敬诸位长辈。饮下后便到左边来敬各位兄弟姐妹。然后拿着酒杯,走下日月铜台按照下人的指引,一桌桌的敬酒。见状诸位长辈也都起身,拿着酒跟着指引下去敬酒。钟连明敬的都是最要紧的最靠近日月铜台的人,其他的人便交给了其他人敬。
按照尊卑之别,男女之别,钟连馨所坐之桌全是女子,此时大家都斯文夹菜,偶尔谈笑一两句,也无伤大雅。没有人逾矩,都是小心翼翼之人。只是钟连馨的眼神不时的会朝台下某处张望。唐毓好奇便顺着钟连馨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陈卓正默默含情,微带笑意。
订了亲,但在成亲之前不能见面。所以二人在公开场合都避着,免得被人说闲话。但那一来一往间的情意,又岂是深厚二字就可说清?
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另一个人也喜欢着自己,这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中间不断有人上台念贺词,钟老爷和李老将军敬完了酒在上位坐着之时,也时不时有人上台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