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缓缓抬头看进他的眼睛,说:“A市虽然不小,可我们似乎总是很容易就能遇到,就不能好好相处么?”
陆以恒想说什么,却被她再次打断,她的眼中隐隐含着被肯定的期望,“我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可是,最起码,如果讨厌聂之言的人中有一个陆以恒,我会很难过。”
聂之言垂下头,时间静默地流走,病房里的空气很静,她良久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聂之言,我不会再那样对你。”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聂之言不明白地看向他,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姿态沉静地坐在椅子上,对她说:“聂之言,你没有惹到我,是我自己的问题,以后不会了。”
仿佛怕她不信似的,他发誓一般地重复了一遍,“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聂之言觉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陆以恒叫她去旁边的病床上睡觉,病房里有两个床位,其中一个是空着的,刚好。
“你呢?”她问。
“我马上也睡了,”他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之言也不拒绝,她大概也很累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陆以恒躺回自己的病床上,天花板上的灯开着,他听着旁边病床上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失笑。
她变了很多,但好吃嗜睡的习惯倒是和高中时一样,以前趴在课桌上睡午觉,如果没人叫她她绝对醒不来,每次都是他先醒过来然后再把她叫醒,有一次他缺了课,第二天刚到教室坐下来就听到她抱怨的声音。
“以恒,你昨天没来,我都睡过头了,还是老师把我叫醒的,吓死我了,你以后不要缺席了,不然上课了都没人叫我。”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缺席过,即使有一次感冒发烧很严重他都坚持去了学校,就因为不想她再次面临被老师叫醒时的心惊肉跳。
聂之言一夜无梦,陆以恒彻夜未眠。
聂之言早上醒来的时候天空刚刚露出白鱼肚,还是一片暗灰色,她掀开被子下床,陆以恒见她醒了也睁开了眼睛,聂之言本来想趁他睡着的时候身手探一探他的体温,见他睁开了眼睛,她反倒愣住,手伸在半空中,有片刻的尴尬。
陆以恒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轻声说道:“烧已经退了。”
“嗯,”聂之言放下心来,“那就好,阿姨等会儿会过来的,我要……”
“你要走了?”陆以恒打断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里的急切,他的脸色还有点苍白,眉头微微蹙着,却一如既往地英气。
“……我今天还要上班。”
陆以恒不说话了,眼眸深深地凝着她,看得聂之言心里发慌,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一阵沉默过后,陆以恒突然问:“你下班了会过来吗?”
聂之言好半天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问她会不会过来,到底要不要过来呢,聂之言还真心不知道。
他不是不待见她么,他不是不想看见她么,他不是讨厌她么?
怎么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希望自己过来呢?
幻听?一定是的,聂之言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