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周父,思源有些诧异,这个神情严肃的老人给她的印象还算和蔼。她请他在楼下的小会客厅坐下,并买了杯饮料给他,“喝点水吧,今天天气有点闷热。”
老人握着纸杯,泯了一口凉丝丝的酸梅汤,不好意思的说:“我问了小霍,才知道你在这里上班。坐车也挺方便,就来了,也没跟立冬说。”
思源在周父对面坐下,“您找我有事?”
“我在立冬的相册里看见过你照片,还以为……”
“您误会了!”思源笑笑,她很意外,原来老人误会的缘由在这里,而这么多年了,周立冬居然还保存着她的照片。
“立冬……你们早就认识吧?”周父虽然有点不自在,还是问出来,“看那些照片,好象还在上大学?”
思源的思绪飘了很远,“是啊,还在上大学。”那时候她还是个扎着马尾,穿着运动衫的小姑娘,快乐得不知道什么是忧虑。天天跟在周立冬身后,陪他打球、上自习、去食堂买饭……跟他撒娇、跟他捣乱、跟他急、跟他凶……而好脾气的周立冬却一直对她笑,温暖和煦,如金色阳光洒在海面上,泛起爱与关怀的鳞波。思源的目光变得清澈起来,粉红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柔和,可是转瞬,这柔和却变得嘲讽起来,“都过去很多年了!”
“立冬,他还是很喜欢你!”周父的坐在那里,闷闷的说。
“嗯!”思源轻轻的点了点头,“您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吧?”
周父不敢抬头看思源,只好低着头看桌上那杯颜色深红的饮料,“那娃不敢来告诉你,竟折磨他自个儿了,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让我这老头子看了都心疼啊。”
思源心里拥堵,但仍表现出冷静与自制,“他没必要对自己这样。”
周父叹了口气,“娃啊,我来这里找你,不求别的,就是想让你劝劝立冬,别那么想不开。”
思源苦笑,“恐怕我不方便。”
周父木然的眼神更黯淡了,哀哀的说:“我那儿也是命苦!”
思源别过头去,抹了一把面上的湿热,说:“让井成和霍燕飞去劝他吧!”
思源回到公司,老朱把手机递给她,“井成那小子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了!”思源才发现自己刚才下楼没带手机。
给井成回了电话过去,他可能正在忙,按了接听,却还在那边跟别人说话,“今天就讨论到这里,二组可以负责下面的工作,有问题再找我。……喂,思源,你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充满磁性。
“刚下楼一趟,没带手机。”她解释。
“噢,我想问你礼服收到了吗?有没有试试?合身吗?”井成边说话边打开抽屉,里面是他上午刚从精品店取回来的戒指,简单的铂金指环上镶嵌了一枚两克拉的钻石,闪着璀璨的光芒,订做的时候,他没告诉她,只想给她个惊喜,简洁的设计质朴又不失高贵,应该能让她喜欢吧?
“刚送过来,还没来得及试。”思源看着那精致的礼服,心里有几分莫名的惧怕,但还是以轻快的语气告诉他:“应该会很漂亮!”
井成心安了,只要她喜欢,他的心思就没有白费。
下午,总算不忙,老朱出去办事,思源留守公司。闲来打开校友录,又是一页页花花绿绿的的留言,思源浏览了一番,觉得无聊,就在想要关闭网页的刹那,有看到那个等待救赎的留言,附在她的回复下面:思源楼下那排银杏树不能读懂相思,天佑会堂的宽敞也容不下那颗爱她的心,我该如何?
原来,大学时候,不止她的爱情遭受了挫折,那美丽的银杏树,见证了多少分分合合?天佑会堂又容纳了多少失落的心?每个人都在等待救赎,等待一线生命赋予爱情的生机。只是思源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班上哪位同学在等待救赎,又在等待谁的救赎?
略一思索,思源快速在键盘上敲击:没有人是上帝,救赎只是自己对自己的宽恕!
随着双月公司周年庆典的临近,周立冬越来越沉默,周父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是,也只能是干着急没办法。
交大嘉苑小区门口每晚都有夜市,出了门就能看到,无非是一些非法经营的小商小贩,经营内容也算丰富,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近来还多了宠物,那些小猫小狗小兔子,就那么贸贸然摆在地摊上,城管来抓过多次,可是无论怎么禁就是不止,也就随他去了。
周父是喜欢这样的夜市的,很像老家的赶集,非常有亲切感。晚上蹓弯的时候经过,免不了多看两眼。
这次,他的确看到了好东西,一只虎头虎脑的小狗,像个小雪球,“买一只吧,好跟你做个伴。”周父停下来看那只小狗。
周立冬对养狗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既然老父提出要买,也就掏钱买了,这种小东西估计养不了几天就呜呼了。地摊上的东西到底不贵,几十块钱的事,同时还顺便买了狗床和狗玩具。
周父又在北京呆了几日,便要求回老家去,临走叮嘱儿子,“胃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