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冬一直拉住思源的手,即使浅睡入梦,手上的力度却依然不减。
思源被那份灼热荡得有几分窒息,想轻轻将手抽回,却被握得更紧,“别走!”他呓语,虽不甚清晰,但声音里的惊慌却那么明了。
思源木然看着躺在床上的周立冬,心头涌上一股涩涩的酸楚,“立冬,你这样又何必?”
他何必呢?不过是放不下罢了!
她还是使劲抽出被他握久了的手,轻轻揉捏着,然后贴在他额上试了试说:“你这里可备了退烧药?”
周立冬闭着眼睛,摇头,即使是备了,他也不愿意承认。他不想服药,怕药效上来自己不小心睡着,而思源会不告而别,那样,等他再醒来,一切还是一场梦。他宁愿这样煎熬着感知她的存在,他喜欢她那双温柔细腻的手触在自己额头上那清凉细滑的感觉,仿佛饥渴了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水源。
他安心的闭着眼,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怡然。这样的时刻,身体的不舒服都已经是小事,根本不重要了。
思源浸湿了毛巾帮他散热,仍不见好转。这样烧下去决不是好兆头,她只好半夜里去敲学校医院的门,值班的校医估计是正睡的沉,被人打扰了好梦,态度很是恶劣,“这大半夜里折腾!就不知道提前准备些必备药?”思源只能抱歉的陪着笑,“实在是没办法啊!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买了退烧药,思源匆匆回去,给周立冬服下。直到凌晨,周立冬的体温才降下来,思源总算松了口气。
周立冬朦胧的知道思源去而复返,给他吃了药,他睡着了,然后出了通身的汗。他本想不吃那些含有嗜睡成分的退烧药,可是却耐不过思源温柔的哄劝。他一直求她不要走,她都答应了,所以他才吃的。有她陪着,哪怕是让他吃毒药,他都会毫不犹豫。
他睡着的时候还在想,思源会不会怪他,故意冲了冷水澡,让自己发高烧。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期望她能听到他的乞求,可能是上天顾怜他吧,居然让思源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安静的醒来,微笑着睁开眼找寻昨夜梦中的身影,可床头却空荡荡。被欢喜充斥的心中一下子变得空虚,如同沉到了谷底。
“思源!”他冲到门口,想找寻她消失的痕迹,却什么都没有。她真的走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留给他无限的怅惘与失落。周立冬失魂落魄的走回屋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身体的温度又升高起来,他强忍着眩晕的感觉走到厨房,正是太阳初升的时间,对面的思源楼应该沐上了一层金色的阳光吧?
周立冬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厨房的玻璃窗前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么安详而柔和,正看着被晨曦覆盖的校园发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思源!”他低唤一声,那个身影慢慢回过头,“醒了?”她走到他面前,淡淡的笑着,如清晨的露水般清亮透明。
“我以为你走了!”他的声音中透出惶恐。
“是该走了!”她转身出了厨房,边走边交代,“退烧药放在床头,再烧起来可以先吃一片,我会给井成或者霍公子打电话,让他们来看你,或者陪你去医院!”说完,思源已经退到门口,周立冬无力的摊靠在墙上,“你,一定要走?”
“其实,我本就不该来!”思源轻声叹道。
望着思源消失的背影,周立冬自嘲的笑着,那么悲哀,那么无奈,但他相信昨晚的一切不是梦!思源那么真实的出现过在他面前,带着无限焦虑的表情,那分明是对他无言的关心。
思源回到住处,简单的洗了把脸,然后给井成打电话,仍是关机,她怀疑他昨晚是不是把手机弄丢了。还好,霍公子的电话已经畅通,“一大早,特意来向我问早安?”霍燕飞嬉笑着说。
思源清清嗓子,说:“立冬病了,昨晚发高烧,你与井成,谁去看看吧?”
“立冬病了?昨晚我送他回去还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发起了高烧?……立冬病了,你怎么知道?”霍公子问。
“你与井成手机一直关机,他向我求助。”思源不想跟霍公子多谈,就说:“我上班要迟到了!”随后挂了电话。
霍燕飞赶到交大嘉苑的时候,周立冬还停靠在厨房的墙上,他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没动过。
霍公子上前试了试他的体温,吓了一跳,“都他妈快烧糊了,你怎么就能呆得住?”霍公子二话没说,赶紧将他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趁着医生给周立冬打掉针的工夫,霍公子给双月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井成来了,告诉他,我在人民医院陪立冬打掉针呢,这厮发烧快烧成灰了!”
不到半个小时,井成已经开车赶到人民医院,找到霍公子跟周立冬,“是不是胳膊上的伤口发炎了?”井成打量着周立冬憔悴的面孔,担忧的问。
他摇头,惨淡一笑,“可能着了凉!”
井成捶了下他的肩膀,“怎么不知道自己保重?”
霍公子也嗔怨,“就是,这要再引起伤口发炎,可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