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甘情不愿的白泠然像被无常勾着的小鬼一样哭丧着脸去了。可等她脚步一迈进夏初颜的病房,夏姑娘黄鹂鸟般的一声清唤,她满脸的阴霾就立马被掀了过去。
“白护士,我找你呢。”
“哦,初颜,你找我有事吗?”白泠然本来想称呼她夏姑娘的,可总觉得那太像红楼里面的对白,听着牙酸。于是乎话到嘴边就自然而然变成了初颜,关键是她觉得这样叫一点也不别扭,这种感觉真的自然极了。
泠然看到初颜桃花一般的笑了,那笑温暖的直熨进人的五脏六腑外加四肢百骸。当然,她还看见一旁的夏初阳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这夏无常,铁定心里在想:我们跟你很熟吗?还初颜 初颜的叫上了。泠然直接无视他,现在她觉得对待这种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当他是空气,不,当他二氧化碳。
“白护士,能麻烦你跟蒋医生说一下吗?”
“什么事?”
“我想出院了,今天就想出院。”
“啊?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呢,怎么能出院啊?”白泠然一看夏初颜语气虽柔,语调里却一派坚定。无奈转头望向一旁那位“夏无常”,这时候两人倒是很有默契了,那夏家弟弟一脸无奈的耸了下肩,两手一摊,摆出个西洋人的手势,潜话语里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泠然无奈,心里还琢磨着能编排出些词语看能否打消夏初颜的念头,那边初颜却已经等不及了,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要不我自己找蒋医生去说。”
“别别别,你别动,还是我帮你去找吧。”泠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执拗万分的女人,她知道,再说多话也是枉然,内心里只指望着搬出蒋主任来斩断她出院的念头了。
白泠然像领了圣旨的小丫头一般一溜小跑去寻蒋主任,蒋主任刚做完一台手术出来,母子平安,正被一大帮子人围绕着接受感恩溢美之词呢。这边泠然杀进重围,俯在蒋主任耳边那么叽咕几句,蒋主任阳光明媚的脸上立马被刷了黑漆,大喝一声“胡闹!”唬的泠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而那些围观的也一个个噤声退下。一院最权威妇产科女医生蒋丽华发了怒谁还敢吭声?要知道蒋医生对病人是出了名的和蔼可亲,这样的发怒,可见情形有多严重!
白泠然像个影子一般附在蒋丽华身后急匆匆往前走,明明已经是初夏时分这会子只觉得一股子寒气逼人而来。
进了病房,泠然看见初颜已经在支配着初阳整理东西了。行李不多,大都是宝宝的东西,奶瓶啦奶粉啦尿片啦还有宝宝的几件小衣服像刚被人打劫过一样乱糟糟铺展着。夏初阳挂着个苦瓜脸,期期艾艾的磨磨蹭蹭的在整理,动作机械迟缓就像被卡了带的老片子一样,心不甘情不愿之态溢于言表。
一抬头看见蒋主任和泠然进来,那就是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遇见了亲人解放军啊,皱成一团的苦瓜脸立马撑了开来。可还没等他那张菊花般的笑脸完全绽放开呢,就又被蒋主任冷冰冰的脸色给打了回去。他疑惑着用目光求助于泠然,泠然鼻腔里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哼”了一声,头一甩,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后脑勺。还想从我这里找答案,想得美你个夏无常。
答案其实立马就揭晓了。
“夏初颜,你知道你的情况有多严重吗?你怎么能这么任性?想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蒋主任语气虽凶却也按不住一丝类似于疼爱的关切之情。
“我。。。,我没事的,我就是不想再住下去了。”
“什么叫没事?等你有事了还来得及吗?就算你不为自己身体着想,你也得为刚出生的宝宝想一想吧?”
蒋主任这一句话打动了夏初颜,她一脸坚定的神色慢慢缓了下来,目光转向一旁的婴儿床,不一会,眸中就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蒋丽华医生一看初颜这样的神情深深叹了口气,心肠软了下来,跟随着语气也软下来了。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担着生命危险生这个宝宝一定有你的理由。现在,你既然已经把他生下来了,作为一个母亲你就得对他负责,你能忍心让你的宝宝失去母亲吗?”
夏初颜的泪泫然欲滴,那侧向婴儿车的脸忧伤到是人看了都会心碎。
“初颜,听话,再好好休养些日子,等我跟心脏科医生会诊后只要问题不大就立即安排你出院好吗?”蒋丽华的手覆上了床沿上夏初颜瘦若无骨的手,那慈母般的语气终于让初颜的泪倾盆而下,连同一旁的泠然和初阳也心酸的潸然泪下。病房里一下子就仿佛到了某部苦情戏的现场,那份煽情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初颜终于被蒋丽华给安抚了下来,泠然心里也松了口气,可好景不长,才不过两天时间,夏初颜又闹着要出院了,这一次是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她谁也不求,一个人下床整理东西,表情之凝重唬的泠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只好又搬来了蒋丽华医生,可这次夏初颜再听不进半句劝说,只说了一句:“我主意已定,你们的好心我都记下了。”小小身躯如钢浇铁铸,当然连同她的意志,没有人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