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徽州,战火已点燃。
正月一过,朔麒云带着五万新军在雍州和大军汇合,连同原本驻守在雍州的十万大军,火速向徽州推进。
这日已出了雍州地界,朔麒云下令十五万大军分成三路,第一路五万骑兵,由主将司马阎统领,星夜从正东的燎川大道进发,务必在天亮前赶赴徽州。
月黑风高,司马阎的五万大军刚赶到一片山谷腹地,两边山头突然战鼓如雷,号角声大起,黑色铁骑漫山遍野地杀来。司马阎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只说前方平静无异常,这里离徽州还有三百里之远,万万没想到墨渊的飞鹰铁骑会突然杀到,一时人人惊慌大乱。仓促之间,虽有五万骑兵之众,却是无法展开,前拥后堵自相践踏,困在了腹地之中。
墨渊这五万飞鹰铁骑,自两军开战以来已经窝了一年,骑士们眼见赤霞军攻城略地,夺取了雍州,萧剑扬又意外身亡,可国君一直下令不得出战只能死守,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终于可以大开杀戒,飞鹰骑骑士们早已憋足了劲儿以逸待劳,一时呐喊声冲天,势不可挡。
飞鹰骑这次的领将是萧剑扬的三弟萧剑鸣,一心为兄长报仇的萧剑鸣,对伏击地段做了精心布置,树林里挖了大大小小无数深沟高垒,每棵大树都涂了十数遍猛火油,每个山头都藏匿了引火手。当飞鹰骑一个冲锋将赤霞军压进大小沟垒后,引火手立即火箭齐放,顷刻之间,大火便在各个山头猛烈燃烧起来。
赤霞军铁骑是牛皮甲胄,骑士们在大火中左冲右突,皮质甲胄成了易燃物,骑士们浑身大火。纷纷下马惊慌地滚地灭火。战马怕火,一离开主人便惊慌奔突,夹相纠缠,已是溃不成军了。飞鹰骑要做的只是守在山口要道,截杀逃窜的赤霞骑士。
直到天色开始发白,能够逃出山口要道往回撤的赤霞骑士只剩下五六千人,个个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当司马阎领着这数千残军,和朔麒云从西路行进的五万新军汇合时,朔麒云几乎想将司马阎拖出去斩首了,。
原以为北凌羽仍会像守雍州那样只守不攻。朔麒云特意让工匠重新将原有的云车云梯加固加高,以作攻城之用,不料赤霞大军还没进入徽州地界。已遭到迎头痛击,看来北凌羽已改变战略,破釜沉舟了。
朔麒云下令立即全军迅速进发,欲趁飞鹰骑没赶回徽州,先攻取徽州西部的三城。又下令从雍州驻军再征调五万大军,连夜启程与大军汇合。
两日后,朔麒云的大军已风驰电掣一般卷席而至昌丰城。昌丰是徽州最大的城池,如果将昌丰攻下,便可为赤霞先输一战的士气扳回一局了。
墨渊军这次果然不再死守,赤霞大军刚到城外三十里之地。昌丰城已大开城门,墨渊军一涌而出,往赤霞军阵营冲去。
骤然间。战鼓齐鸣,号角声响彻原野,旌旗猎猎招展,两军浪潮如排山倒海般相撞,如沉雷般惊天动地。长剑与矛戈铿锵飞舞。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呐喊撕杀声直使山河颤抖。
“麒云。我也要去!”山头上,惜月看着玄色、赤色两股浪潮互相冲击,早已按捺不住。
朔麒云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北凌羽再情深意重,也不能将整个墨渊赔进去,他带惜月来的目的,也只是想搅乱他的心绪,影响他的判断而已。
惜月穿上银色战甲,手持青铜长剑,在阿虎、云山云海等人护航下,如一股小旋风一般冲入阵中。她挥舞着长剑,一剑剑刺入玄色甲胄里,当剑从那一具具甲胄里抽出,喷涌而出的鲜血不断刺激着她的感观,此刻她的两眼发着野兽觅食时的残忍凶光,贪婪地追逐着那些玄色的甲胄,淋漓畅快地感受着那新奇刺激的快感。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惜月的银甲也沾满了鲜血,绑在手腕和剑柄上的腕带早已被鲜血浸透,可她没有皱一下眉头,反而越战越勇,越杀越兴奋,眉间那道水滴状的红印此刻清晰无比。
呜呜的号角声忽然大起,墨渊的玄色铁潮听到号令后,如海水退潮一般,迅速往昌丰城退去,赤霞军呐喊着一路狂追,可密集的箭羽已如蝗虫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惜月舞动着手中的长剑,两眼放着狠厉的光芒,迎着箭羽便欲冲杀过去,云山和云海他们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明刀明枪地刺过来他们根本不怕,可流矢就不一样了,一个分神便会中箭,若她有何闪失,太子殿下不知会如何责罚他们。
云山一边挥动长戈挡开密集的箭羽,一边大声朝惜月喊道:“惜月姑娘,太子殿下有令,立即回营!”
惜月仍欲拍马前冲,阿虎已抢先一步,策马上前一把拉住惜月的马缰。惜月心有不甘,可也知道不能违背朔麒云的命令,望了一眼正撤回城中的墨渊大军,调转马头往营地奔驰而去。
一跳下马,惜月一边朝朔麒云快步奔去,一边解下银色头盔往地上一丢,便要扑向朔麒云,朔麒云微一蹙眉,微笑着躲开了。惜月咯咯一笑,朝他做了个鬼脸,随云竹走向专门为她而设的大帐,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这才重新换上一袭月白色男装便服,来到正在观战台瞭望的朔麒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