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一轮圆月高高悬在江面上,一缕浮云正飘过,将圆月的清辉轻轻敛去稍许,淡淡的光华柔和地落在江水之中,随着粼粼的波光摇曳。悠悠的琴声又徐徐响起,每晚这个时候,那首《云逐月》都会准时响起,一遍又一遍,伴着江水的汩汩声,诉说着北凌云心中的秘密。而每晚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禁声,就连走路的脚步声也轻得几乎听不见,唯恐惊扰了琴声。
这是我在船上的第十个晚上,自从被绑上船,我就没见过北凌云,他对我不管不问,却也没为难我,派了云竹负责看守我。漓水江江面极是宽阔,特别是出了晋阳之后,水流湍急,就算没人看守,我也插翼难逃。我想他将我带上船的目的,是怕我回晋阳泄露他的行踪。我如今只知道这船是行驶在漓水江上,早已出了晋阳水域,一直向北行进,我暗自猜想这船大概是开往北凌云的封地雍州,但他如此大费周折地秘密跑去雍州究竟要做什么,我也想不明白。
我倚在窗边,静静地望着那轮圆月,想念着玉堂春下的那个蓝衣少年。一想到他为我的失踪而焦虑不安,我便心如刀割。同时我心里也记挂着燕回关那边的战事不知道怎么样了,算算日子,北凌楚的大军已到燕回关了。只是,北凌云根本没有随军押送锱重,不知前线那边会如何,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北凌云和北凌楚一起玩的花招?心里虽然烦躁,却又无可奈何,我只希望飞羽帮的人能看到我一路留下的暗号,尽快找到我。
一曲未了,琴声嘎然而止,我不由一怔,这种情况几乎没发生过,每晚他都会弹上个把时辰的,从没试过半途突然停下,定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这艘画舫很大,船上的布置一如北凌云的风格,奢华贵气却不失高雅,分上下两层,我所在的房间位于上层船尾。静静听了一会儿,断断续续有些轻微的脚步声往下层船头去了。云竹还没回来,我从窗子跃了出去,悄悄往船头那边摸去,但我不敢下首层,只在上层悄悄摸索,终于听到楼下某个房间传来人声,好看的小说:。
江面上起风了,借着呼呼风声的掩饰,我攀在二楼檐槽屏气向下张望。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透过纸窗能看到三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人是北凌云,另一人颌下留着一绺长须,应是个老者,还有一人身形瘦小,正跪在床边。床上似乎是躺了个病人,传来阵阵痛苦的喘息呻吟,那名老者拿出几根长针,用极快的手法往床上那人扎去。片刻之后,那痛苦的呻吟声渐停,北凌云朝那老者问道:“如何?”
那老者的嗓音极是沙哑,“还能熬上一段日子。”
北凌云点了点头,那名老者和跪在床边的人便一起退了出去。两人从门内出来时,我看清了那老者的样子,正是悦妍和袁世恒从赤霞护送他去云府的那人,当时两人对他的态度极为恭敬,可见其身份特殊。而那个瘦小的人正好被那老者挡住了,看不清楚,只是觉得身形有点熟悉。
待两人退下后,床上那人轻轻咳了两声,声音极微弱,似乎病得不轻。
“殿下请放心,奴婢一定会挺住的,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赤霞……”
话音一落,我的心不由咚咚跳了几下,这说话之人,竟然是皇后生前的近侍慧姑姑,之前一直以为她早就回赤霞了,没想到她竟然在这船上。她说什么死也要死在赤霞,这船难道不是开去雍州,而是开往赤霞?
我正要凝神再听,突然见刚才房间里那身形瘦小的人,独自上了二层,蹲在一角轻轻哭泣,极力掩饰着哭声。我心中大是疑惑,又怕在这儿呆久了会被北凌云发觉,便悄然往那人的方向摸去。那人蹲着的地方离我的房间很近,他只顾着哭,根本没留意我已走到他面前,当他终于看到站在面前的我时,我已伸手点了他穴道,提着他跃回房里,将他扔到地上。
“好久不见啊,小德子。”
小德子错愕地望着我,双眼还残留着泪水,“你……是你?”
我冷哼一声,“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那么,千汐也在船上了?”
小德子愣了一下,便道:“她是三殿下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呃?这么说,难道你不是?”一直以为小德子和千汐一样,都是北凌雁手下的人,可他刚才这么说,显然两人不是一个道上的。
“我不是。”
“我是一路跟踪千汐才被北凌云发现带上船的,她不在船上?”
小德子沉默了一下,随即平静地道:“那应是千汐故意引你来的。”
他越是平静,我心里越是气愤,“原来你是北凌云的人,哈,我真是傻,一直还把你当成朋友,你倒好,三番四次地在背后捅我刀子。”我掏出子夜,在他脖子上轻轻摩擦着,“你倒说说看,这笔帐咱们该怎么算?”
小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随你信不信,当初我也是将你当朋友看,不然也不会冒险把出宫的秘道告诉你。你要杀就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死了正好。”
这话我是相信的,当初我的身份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宫女,他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