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北凌飞顺利举行了册立太子的祭天大典。当日参与谋逆的乱臣和禁卫军已悉数收监,那个伪造的玉玺在顾非池的相府中被找出,成了他无可抵赖的谋逆证据。原本我的计划,是将这假玉玺直接藏到北凌雁的府中,可北凌飞顾念着皓帝的叮嘱,不忍兄弟相残。况且自那日后,北凌雁便疯疯癫癫的,连至亲的人也不认得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北凌雁是墨渊太子,是命定之人。”北凌飞将所有谋逆的罪名加到顾非池身上,北凌雁只被贬为庶民,囚禁在晋阳郊外一座宅院里。
说来也神,祭天大典一结束,晋阳便下起轰隆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漓水江的水也一夜之间涨满了。晋阳百姓自是欢天喜地,认准了北凌飞便是那天定之人,无不对北凌飞歌功颂德,他的太子之位已稳坐无误了。
之前连续几月不降雨是真,但漓水江之前的枯竭,却是人为的。那是北凌飞派了飞羽帮的人到漓水江源头截流了,江里的死鱼也是飞羽帮的人丢进去的,然后又派人不断散播“漓水竭,雁高飞,飞来飞去入南斗,天子蒙尘下殿走”的歌谣,和之前歌颂北凌雁的歌谣唱反调。眼看朝野已被两股势力分化成,是时候拿出一锤定音的撒手锏了。如果北凌飞只是简单地将诏书宣告天下,北凌雁绝不会就此罢休,与其坐等对方出招后再想办法拆解,不如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于是,我想了那个请君入瓮的点子,彻底将北凌雁一党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祭天大典第二日,北凌飞向天下公布了顾非池的罪行,在城郊的刑场满门抄斩,以示天威。
晌午过后,北凌飞便和北凌珩、北凌烁一同回来了,今晚北凌飞在府里设庆功宴,款待这段时间出心出力的一众人员,其他书友正在看:。我刚命下人将茶和点心端上,椅子还没坐热,便有一名军机处的将领冲冲跑来找来北凌飞。
“禀告太子,南部边镇军营传来急报,宸邑十万大军,已过犀照谷,正往我燕回关驶来!”
“什么?!”众人一听,不由大吃一惊。
北凌珩望向北凌飞问道:“怎么回事,宸邑怎地无端向我们发兵?”
北凌飞皱眉不语,北凌烁狠狠一拍桌子,说道:“无耻宸邑!定是见父皇一病不起,内乱未息,想趁机攻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四哥,怎么打算?”
北凌飞正要说话,下人又来报,北凌楚来了。
北凌楚一见北凌飞,躬身一揖便道:“北凌楚特来请命,愿带兵前往堵截宸邑军,扬我墨渊军威!求太子成全!”
北凌飞讶异地扶起了北凌楚,“二哥,你这是……?”
北凌楚站直身,肃然道:“宸邑国君欺人太甚,趁着父皇病倒,要攻我墨渊。北凌楚虽不才,但国难当前,启能独善其身,特来请命赶回燕回谷领兵迎战,为墨渊奋战到底!”
“好!二哥一番赤城,堪为墨渊皇族表率!萧将军日前已带着萧家军赶回荆西,若此时请他绕道往南迎战,又怕西边游牧部族趁机发难,实是为难。二哥一向熟悉南方地区,你能亲自领兵,自是最好不过。”
萧剑扬的萧家军,历来是震慑西边那几个游牧部族的主力,这次萧剑扬奉太后之命千里赶回晋阳,也是秘密行事,唯恐那些游牧部族趁机南下,是以叛乱一平定之后,萧剑扬便带着萧家军星夜兼程赶回荆西边陲了。
当下北凌飞交待我留在府中,四人便匆匆进宫,商议发兵和调集粮草的事。北凌楚原本就是二品车骑将军,燕回关一直是他驻守的边镇重地,只是近年来少有战事,之前皇后病情加重,皓帝便将他调了回晋阳。现在由他回燕回关迎战,本是最合适不过,只是这战事偏偏发生在这个关头,我总觉得有点蹊跷。
一种不安的预感突然涌上我头心。
北凌飞当晚没有回来,一直留在宫中。第二日,从宫中过来的吉祥告诉我,北凌楚已连夜出发赶回燕回关,而北凌云也主动请命,协助北凌楚押送粮草锱重等物资,只等今日物资调度齐备便出发。
北凌云竟然也掺和进来了,此事绝不简单。我的心蓦地一跳,便让人将狄靖和宋莘莘请来无忧苑,说出了我的疑虑。昨日听北凌飞他们说,宸邑大军要到燕回关,走陆路必须经过犀照谷,这犀照谷界于宸邑和墨渊之间,连绵数百里一片山脉,起于宸邑之北,跨入墨渊之南。夏桑子三师兄妹被江湖中人称为踏星坞三杰,而这踏星坞便是隐于犀照谷其中一座崇山之中,三人中的夏茉子,近年来一直与她的弟子隐居于踏星坞之中,虽不参与飞羽帮事务,但一直和飞羽帮互通信息。十万大军取道犀照谷,这么大的动静,踏星坞里的人没可能不知道。
狄靖听完我的分析,沉默有顷才道:“你说的是,十万大军可不是少数目,这么一大队人马途经犀照谷,夏茉子师叔一定会知道,断没有不通知飞羽帮之理。”
宋莘莘也沉思着道:“莫非……莫非踏星坞有变?三师叔通知不了外界?”
狄靖起身道:“我马上回一趟逍遥谷,看看有何消息。”
狄靖走后,我与宋莘莘留在府里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