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开始亮,我已起了床梳洗打扮好,北凌飞说他每次来逍遥谷都住在小澄谷,离我这里很近,到了约定的时间,我悄悄溜出了清心苑。
弯弯的月牙儿已隐退在云后,只留下一抹若隐若现的影子,漆黑的天幕上一颗启明星高悬于空,发着淡淡的清辉。
穿过回廊,来到约定的小桥,却不见北凌飞的身影。难道是我来得太早了?暗暗期待不要出现变卦,昨天趁着他来看我时央求了很久,他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今天带我下山玩一天,但是必须偷偷去,因为狄靖知道了肯定不同意。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偶尔鸣叫,小湖里传来阵阵蛙鸣声。夜风习习,更深露重,我有点后悔没有穿多件衣服,双手抱着肩不停搓着,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一边埋怨北凌飞难得带我去放风一次,却迟迟不见人。
腰间的小黑“唧唧”地叫了几声,我心中一动,小黑好像每次都能感应到北凌飞,每次他出现时小黑都会叫。四处张望了几眼,果然,湖边的水榭飞檐之上,一抹黑色的剪影静静地屈着膝,一手横在膝上,一动不动半蹲在那里,高高地俯视着我,他的面目隐在暗淡的星光之下,让我看不真切。
既然来了不好好坐在亭子里面等我,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干嘛?我捡了一粒小石子向他扔去,他微微侧身躲过。
“喂,快下来!”我压低声音向他挥了挥手,他没理会我,我走近几步,稍微看清了点,他的嘴角轻轻上扬,漆黑的双瞳,如此时夜幕中那颗启明星,发着清亮动人的光。
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很熟悉,一如那次在晋阳的闹市中他捉弄我时,自己跳到寺庙的塔上,任由我在下面干焦急,自己却坐在那里看热闹,当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这混小子难道又在想什么歪主意?默默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我低声说道:“你不下来,我回去睡觉了,其他书友正在看:。”说罢转身便走。
只走了两步,便感觉他已跃到我身后,随即身上一暖,肩上已披上一件披风,我停住脚步,任他帮我系上披风的带子。
“你来了怎么不做声,叫我好等。我们怎么去?不会被暗卫发现吗?老夏他们知道了会不会说?”
他笑了笑,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跟他走。
“这么黑,我害怕。”我低声说道。
他转过身向我伸出手,目光灼灼。没有犹豫,我伸手回握着他,两人在夜色中默默地走着,我的心忐忑不安,却又莫明地兴奋。这是第二次他握我的手,记得第一次时也是在这样的夜色中,他握着我的手不停地跑,把我带到乾安宫的梧桐树上,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这只是不久前的事。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山脚,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山脚下是一条江,他带着我径直来江边,一艘小画舫已在岸边等候。
“这里去晋阳走水路的话要两个时辰,时间太紧,今天我们就到青源镇吧,虽只是个小镇,却也热闹,坐船的话一个时辰就到了。”
原来他说的这个青源镇,便是帮中平时采购补给的小镇,这里离逍遥谷比较近,如果走官道的话,一来怕我走累,二来又怕碰上帮中下山置货的人,便干脆坐船,既舒服又可沿途欣赏风景。
这小画舫虽不大,却雅致不俗,船身中通,中间四柱覆顶,上有雕楹画楣,四条柱子上都系着帷幔,船中摆着小矮几,果子茶点一应俱全。
一名头带黑笠的男子手握长杆立于船尾,身形修长,看得出是习武之人,那笠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样子。北凌飞向那人点了点头,长杆一撑,船便离了岸,在江中逶迤而行。
已是深冬,江面上水气缭绕,远处的山林一片迷蒙,两岸的树木大都凋零,没有了往日的绿意盎然,倒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北凌飞沏了茶递到我面前,“先喝点茶,吃点东西。”
我点点头,一眼瞥见他腰间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子,伸手解了下来细看。这牌子一面刻着一个“飞”字,另一面则刻着一片白色的羽毛,原来是他的白羽堂令牌,难怪刚才下山时一路上都没有暗卫盘问。我心思一动,见他正低头喝着茶,便不着痕迹地把牌子往袖子里藏,想着有了这牌子以后便可出入自由了。不料北凌飞连头也没抬,一只手拿着怀子喝茶,另一只手已递到我面前摊开了手掌,我只好悻悻地把牌子放在他掌心。
北凌飞对这一带似乎很熟悉,一路上所过之处都一一讲解,我心情极佳,但凡见到景色不错的地方,便把船靠到岸边,与他上岸游览一番。这样走走停停,不觉已到中午了。
远处隐隐出现一座山,山不高,亭台楼阁,望着有点眼熟。
“那是什么山?”
“青暮山。”
“青暮山?那这条江叫什么?”青暮山不正是和宁宇认识的地方吗?
“漓水江。”
“呀,原来这就是漓水江。凌飞,听说那青暮山的景色很好,上面有家竹馨馆口碑也不错,不如我们上那吃午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