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浩泽猛地一怔。
手指一松,勺子落在碗里,发出清脆地声响,汤汁也随之溅出来,喷到他的胸口,留下斑驳的油渍。
他全是的血液都在沸腾,即使孩子离去也远不及这句话的震撼力,“初舞,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会有这么一天。”
她也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自己知道怀孕那天,她满怀着兴奋想与他分享,可是短短的几分钟,她就由天到地,摔得血肉模糊,亲眼看着他陪着苏伊,还有苏伊口中的孩子,那一刀扎的太深了。
她轻轻地说道,“我也想我从来没有知道过,那样我或许能自欺欺人的和你过下去。毕竟……”她深吸了一口气,“毕竟当初你是在我难受的时候陪着我过来的。”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怎么能拿我当替身。”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迟疑了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话。
他的声音有些僵硬,“初舞,你不是替身。”
“不是替身,难道是真爱?”初舞自嘲的说道,双目怔怔得看着他,“当初我不过一个穷学生,没家世,没地位的,大概只配你们这类人消遣消遣吧。你娶我,你的家里一丝反对都没有,当时我就奇怪了,现在我终于明白,大概苏伊不是他们满意的,你30岁了还未成家,这时候我出现了,退而求次。”
一切豁然开朗,她不愿相信自己的揣测,可是不得不相信。
说出这番话,她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每呼吸一下胸腔有无数的针尖一下一下的刺着她,肝胆俱裂。
“如果孩子还在的话,或许我会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为了她我可以当替身。你知道的,我妈妈在我5岁的时候就抛下我,我无比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她的手不自觉地抚向小腹,席浩泽自然注意到她这一小小的动作,眼睛一阵刺痛。
“可是现在孩子没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紧握着拳头,“离婚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初舞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睁大,咬着唇,“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按照你的剧本来演的。”
“爸妈,不会同意的。”他自是不会同意的,深深地看着她。“我们是军婚。”
军婚……
她整个人一点一点的蔫下去,心里一片凄凉,喃喃道,“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呢?一个牢笼而已。”沉默了半晌,席浩泽放下手下的碗,耳边传来她轻若无声的一句,“你放了我,成全我,也是成全你。”
“你怎么知道是成全我?”席浩泽喃喃地反问道,双目里的光那是初舞从没有见过的,或许是她一直在渴求与追寻的。
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席浩泽前两天一直陪着她,每天他都会和她说几句,可是初舞永远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不说,不笑。
只是偶尔,陈路霞或者韩家人来时,她才会说几句话。一夕之间初舞就给席浩泽驻上了铜墙铁壁,心灵之门一旦关上再难开启。
这一日上午,她半倚在床上,依旧看着窗外的鸟窝,怔怔的出神。
当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时,她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初舞——”南舒玫一手捧着百合花,一手提着保温桶。
初舞慢慢地歪过头,静静的看着她,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南舒玫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她消瘦的面庞,那双眼睛渐渐的凹进去,她觉得心疼。良久,她欲言又止,“我亲手煲了汤。”
初舞只是歪过头,眯起眼睛。南舒玫看着她这样,只是默默地倒了一碗汤,小心的吹着热气。
“初舞,尝一尝吧?”她的眼圈微红。
初舞没有回话。
南舒玫眼圈一红,声音涩涩的,“你现在要是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初舞放在薄毯上的手指轻轻一颤,眼里的酸胀的厉害。李秀云来看她时,无意间总会说道,“小舞,你的命咋这么苦呢。”那时候,她很想抱着李秀云肆意的大哭一场,哭出她所有的委屈,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此时看着南舒玫,这是她的亲妈啊,怀胎十月生下她的人,最应该向她倾吐苦水的人,可是一切都是幻想。
她微微动了动嘴角,房门蓦地打开了。
陈路霞和还有几日未见的席浩泽两人匆匆的推开门,一刹那,两个人都定在原地。她婆婆的脸色变得极快。
初舞一丝不落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快速的扬起一抹模糊的笑容。
“你走错房间了吧。”陈女士气势汹汹的迈开步子,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南舒玫抿抿嘴角刚想说什么。
初舞起身一手拉住她,清幽的眼睛决绝的扫过席浩泽,又移到陈路霞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妈妈,这是我亲妈。”
此话一出,陈路霞双腿微微一软,蓦地向后退了一步。席浩泽赶紧扶着她。
他看着初舞,不知道初舞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和这个扯上关系。他的脸紧紧的绷着,目光和她轻触的一瞬,惊诧的看到她眼里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