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间看着还是阳光尚好,可到了晚上却是夜幕沉沉,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仰头上望, 瞧不到月亮,黑漆漆的夜空中就只有几颗星星有气无力的闪烁在空中。 由于营养补充的不够充分,伤兵们七八成以上都是夜盲,对于他们来说,这种环境无异于是一片漆黑的失明天堑,除了跟个瞎子似的摸黑跌跌撞撞,什么都干不了。
被守备团设下的关卡耽搁了老长时间,在加上那些伤兵的身体也的确不适应急行军,日头见黑的时候,唐城他们却没能赶到长沙城,所以唐城只有下令在野外扎营过夜。现在已是六月里,野外扎营也不算辛苦,再说伤兵们还有军毯裹身,即便夜间有露水也不算什么。营地已经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顾着军毯的伤兵们都进入了梦乡,就连篝火边负责值更的人,都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营地边缘忽然响起了一阵极轻微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从篝火方向相反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这里是距离值更的人最远的地方,从值更的地方来到这里需要绕过半个营地,值更的人根本看不到这边的情状。若是白天的话,值更的人自然可以对这里一览无余,但是现在乃是深夜,值更的人便是保持着警惕,隔着十几米也看不清这里的情况。
那突兀出现的身影很是灵巧,他慢慢俯下身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向前移动。“咔”的一声轻响,那黑影赶紧蜷缩成一团,虽说刚才只是踩断了一根枯树枝,可那声音在黑夜中很是明显。篝火那边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儿,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然后一声喝骂传来:“什么人?”
黑影仍旧蜷缩着一动不动,篝火边值更的那人打着手电筒往这边照了照,甚至站起身细细的查看,自然是一无所获。过了好一会儿,值更的人的才灭了手电自嘟囔了两声儿,把身子缩了回去,没过多一会儿,篝火边又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又等了许久,那蜷缩着的黑影方才匍匐在地,继续向外爬去。他小心翼翼的绕过了营地外围插着尖锐木枪,往外爬了足有二十几米,方才是站起身来,一溜烟儿的窜了出去,很快,身影便是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星垂平野阔,苍茫天地间,似乎唯有他一人而已,黑影显然是心里有数儿,一路径直向着西北方向走去,很快便是走出了三四里。
夜色中疾行的黑影显然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一路上也不停留,只是朝往西北方向一路疾行,绕过一个小村子,然后又折向西走了一段距离。当他听见前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心下便是一松,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不大,但是水流很急,也很清澈。由于有着溪水的滋养,两岸植被颇为茂盛,绿草茵然。
黑影循着小溪往上游方向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前面出现了一片树林。 林间空地上生了七八个火堆,火光明灭,把周围照的一片亮堂。火焰中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显然是在火中加了不少驱蚊的药草。火堆旁边,已经有不少地方把杂草烧掉了,上面搭建了三顶帐篷。几个百姓打扮的汉子此刻都坐在篝火边大声说笑着,顺着溪水过来的黑影不禁皱了眉头,真想要从树后绕出,后腰上便已经被顶着了一个硬物。
“老三,莫非你觉得我们都是废物,夜里在野外扎营会不知道安排暗哨吗?”黑影刚举起双手,从身后便传来一个嬉笑的声音,黑影愤愤然回身,站在他身后的那人早已经一个闪身隐入了林子里。黑影悻悻的无声骂了一句,这才向林中的篝火那边走去,火光的映照下,找出了黑影的面容,赫然是一张看着比唐城大不了多少的脸庞。
只是此人仿佛天生就面带戾气,本就阴鸷的面色,再加上一直紧紧抿着的嘴,脸又绷着,一股怨恨愤怒之气呼之欲出。黑影出现在林中,围坐在篝火边的人纷纷和他打着招呼,但黑影脸上的阴鸷却为消散,一直等着其中一个帐篷里出来一个中年汉子,黑影脸上的阴鸷好像才堪堪少了些。
“老三,过去查探的怎么样?我原本想着你不会回来的这么快。”从帐篷里出来的正是军统长沙站的站长沈怀宇,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姓于,此人没有大名,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老三,也包括沈怀宇。让马大鹏的守备团拦路设卡是沈怀宇的主意,多年的军统生涯已经给沈怀宇养成了多疑的性子,虽说没能从唐城他们身上找出破绽,但沈怀宇还想着去试探唐城他们一下。
于老三接过沈怀宇递来的水壶大口喝着,喝了有整整一壶水,于老三这才开口说话。“他们的营地我进去了,连个像样的岗哨都没有,我都已经摸到他们身边去了,守夜的人却还是靠在火堆便睡觉。滇军,呵呵,也就是这个水平了。”于老三的话语中带着对滇军的不屑,沈怀宇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老三是他手下能力最强的行动队员,看不上滇军的人也算正常。
今日傍晚的时候,沈怀宇就已经事先派人追上唐城他们探查了一番,摸清了唐城等人的落脚之地,沈怀宇就再派了于老三去试探唐城他们夜间的防守情况。和沈怀宇手下其他的行动队员不同,骄傲不逊的于老三本是江湖出身,无论哪个时代,斥候永远是军中最为精锐的一个兵种。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