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渐浅,唐城背着刘石头终于上了对岸,不过还没等唐城松气,走在他前面的几个人已经齐齐趴伏在了泥水里。讀蕶蕶尐說網“有死人”趴在最前面的老东北传回了话,顾不上穿好裤子,唐城从侯三身上拿回自己的驳壳枪,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和他们过河之前在对岸看到的一样,出现在他们正前面的尸体也全都是百姓打扮,不过唐城可不认为这些尸体都是真正的百姓。
“咋办?”老东北仰面躺在泥水里,一边穿着裤子一边看向唐城。河岸离岸边都发现了身上带着弹孔的尸体,这就说明这里真的发生过战斗。看这些尸体的打扮,一准就是活跃在这一带的游击队,击杀这些游击队的也一定会是日军,说不定就是刚才炮袭他们的那个日军小队。
“走,先找地方把身上弄暖和了再说。”唐城也学着老东北的样子,哆哆嗦嗦的先把裤子穿好,他的两条腿早就已经被河水泡的没有知觉。自告奋勇的侯三已经猫腰冲了出去,他要先找个高点观察周围的地形,然后才能找合适停留的地方,留在河边实在太危险。
12月的夜幕来临的远比唐城想象中的早,在侯三找到的背风凹地里点火烤干了衣物之后,唐城感觉还没走出多远,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紧接着夜空中便出现了点点的星光。上半夜的星光还算明朗,唐城跟着同伴们的步伐小心地走着,越过一片平地之后,接下来是一个比较突然的陡坡。依稀看到前面的骰子脑袋的位置迅速降低,唐城心里也就提前做好了准备,自觉的放低身体的重心,谨慎而又尽可能迅速地下了坡。脚下的松软感顿时强烈起来,河水流动的潺潺声也近在咫尺了,难道又要涉水渡河么?
比起北平郊外冬季的广袤原野来说,长江以南的冬天还算是比较温和的,可是,夜间的气温仍是让唐城不住的发抖。就算河面不宽,两三分钟就能够涉水而过,被水打湿的鞋子和裤子也将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考验人的意志以及肢体的抗寒抗冻能力。已经经历过一次涉水渡河的唐城不禁面露苦涩,他扛着刘石头过河的时候,如果没有骰子和侯三的帮扶,恐怕早就和刘石头一块摔翻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了。
看着身前的老东北他们义无反顾地继续向前走,唐城暗自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罢了,罢了,反正现在身上仍是不干不湿的,全湿也就是来个痛快的。听到前面的骰子涉水行走时带起的哗哗水声,唐城不由得双手握紧原本属于刘石头的那支步枪,牙关紧咬,迈腿下了河床。很快脚下便感觉到了额外的阻力,一股明显的冷意透过鞋子的皮面传递到足部。以唐城脚上军鞋的质量,只是淌过浅水都会渗漏,何况这样的河流。
随着阻力感的增强,冰冷刺骨的河水终于从鞋口处侵入,唐城甚至能够明显感觉到那股冰冷沿着小腿往下蔓延,脚踝、脚面然后是脚底,一转眼的功夫,两只原本还有些暖意的脚都彻底冰冷了。
冰水泡脚的滋味苦不堪言,然而不论是先前腿抽筋的刘石头还是侯三他们都一声不吭,一个紧跟着一个,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又不至于弄出太大的水声。河水从小腿位置漫到了膝盖,然后继续往上到了大腿位置,就在唐城开始暗自担心的时候,河水开始变浅,对于腿部的阻挠也随之递减。虽然渡河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可唐城的心情却随着水位的降低而轻松起来。好景不长,夜晚的凉风一吹,被河水浸透的腿部随之产生了一种被冻透的感觉,还顺势“吸”走了身体其他部位的热量。等到走上河岸时,唐城全身上下已经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里不禁嘀咕着,上帝呀,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对面河岸的坡度大致相当,在同样没有敌人干扰的情况下,走在前面的老东北他们却连连滑倒,就连唐城自己也未能幸免。这客观上可以理解为军鞋被河水浸湿鞋底打滑,实际却是因为大家的腿部被河水浸泡失去自觉所致,按照唐城的想法还是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烤干了衣服在继续赶路,但却被老东北给阻止了。“现在可不敢点火,天黑了,火光能暴露咱们的位置,这里万一有鬼子兵,咱们就麻烦了。”
上岸之后走过三四十米就进入了一块树地,唐城开始有些好奇这里的地形怎么都是这样的,为什么靠着有河流的地方就一定有林地?从进入树林开始,前面的老东北便有意放慢了脚步,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抖着腿脚,他似乎是想把裤子上的水都抖干净。虽然并没有发现危险,可走在最前面的老东北和侯三两人仍频频举枪,这样一天之内遭遇日军炮击并两次涉水渡河的唐城他们如若惊弓之鸟。
端着日军的三八步枪,唐城和身后的刘石头他们一起以散兵队形跟在老东北和侯三的后面。林地里的沉寂让每一个人皆是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经历过战场惨烈的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说不定踏出下一步,他们就会遭遇危险。这片树林就像是无边无际的瀚海,半个小时过去了,紧接着又是半个小时,唐城的腿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麻木而迟钝,却依然看不到树林尽头的空旷处。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张不禁让唐城又想起了白天的战斗,如果白天被日军炮击回撤时有那块林地的庇护,也许他们几个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