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翼眼瞳里，那空洞的，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神当中，所透露出来的疯狂，不禁让刺也为之一愣。他见过太多人临死前的挣扎与绝望了，但这样：前一秒还在绝望中颤抖，后一秒就又满是愤怒与疯狂的疯子，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无翼的沉喝，让刺猛然一惊。却见无翼横跨半步，脊背微曲，双臂低垂，摆出了一个怪异的起手式。
“凭什么！”无翼怒喝一声，同时应声跨步，膝盖几乎平贴着地面，就冲了出去。紧贴在体侧的右拳收如卧弩，左臂垂若铁锏。
刺也反应了过来，侧身收腹，左手下斩切向无翼暴露出来的后颈，右爪则抓向无翼的咽喉。管你有多少算计，我自以力破巧。疯狂，通常也意味着最后的挣扎，他就是要以最简洁的方式，扼杀掉这种挣扎。
刺想以力破巧，但是无翼却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巧劲。打红了眼的无翼，哪里还管什么章法战术，我就是要与你正面硬撼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
无翼左手以扛鼎之式，直接握住了刺斩下的手刀，整条小臂都发出“喀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却依旧死死抓住不放。手臂上的剧痛使得无翼面容扭曲，却显得更加疯狂。对刺直指咽喉的攻击不管不顾，收臂缩身，泄力沉腰，身体半转。腰腿、脊背，全部如弹簧般盘起，身如巨蟒盘卧，拳如毒蛇吐芯。武斗技：盘蛇。
此时无翼所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
哪怕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也心甘情愿。
刺的右手的爪击，被无翼让开了咽喉要害，却也并非无功。一爪抓在无翼脸颊之上，带去一块皮肉。无翼的右拳重重擂上了刺腹部，却被坚硬的岩铠所阻，发出一声闷响，没能给刺带来任何伤害。单凭血肉之躯，就算再加上一腔血勇，在力量上，也远远不足，又怎么可能对魔武技塑造的铠甲，产生伤害呢？
但就在此，“砰！”的一声枪响，在空旷的空间当中来回激荡，不知何处射来的子弹，带着犹如哨音的尖啸，狠狠撞在了刺的后心之上。
刺虽然被打得稍稍向前踉跄，但子弹如体时沉闷的犹如败革声音，却根本不似击中了肉体的感觉。
刺在一瞬间就稳住了脚步，明亮的眼神，有力的动作，都证明着他的安然无恙。
但是，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的时间，便已经就足够了。无翼的左手，已经按在了自己右手的大臂上。
疯狂而扭曲的脸上，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意，魔武技：“牙！”
……
刺身体僵硬，直挺挺的站在无翼面前，还保持着俯身的姿态，一动不动。
无翼用左手扶住自己的右臂，身体微微前倾，低头默默喘息着。仿佛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这条手臂上一般。
整个广场早已烟尘尽落，除了无翼沉重的喘息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可以回荡。
“可恶！”几近虚脱的无翼，依然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脏异样的搏动早已经消失，就连无翼自己也分不清，那种雀跃，到底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疯狂。
无翼的手臂，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那打在刺“地岩铠”上的拳头，早已变拳为掌。苍白的指节，指尖死死抓着岩铠上不规则的突起。指缝间，隐约露出的棕红色印记，深埋其上。
强烈的求生欲望也好，无聊的自尊心也罢，无翼那无名的怒火，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否则，哪怕有枪手埋伏在侧，在“地岩铠”的保护之下，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拿走我的性命……怎么配……”无翼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在魔武障壁之中使用魔武技，这对区区仅有一阶的他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一些。仅仅一次攻击，就抽空了他体内几乎所有的力量。
广场上的微光渐渐消失，封死的通道也重新开启。
“无翼，你需要休息。”痕站在广场的入口处，斗篷依然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表情。
无翼抬起头，看了一眼痕的方向，双眼开阖，却分明没有了焦距。茫然的循声而望，随后无翼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又重新低下了头。
“无翼。”痕又叫了一声，催促道。
“痕，”无翼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你会，杀了我，是吧？”无翼低垂着头，自言自语一般地说。
痕的斗篷微动，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无翼的意识，已经越来越难以维持清醒，浑浊的大脑，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出更加复杂的神经反应。外界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已经越来越难以被捕捉和分辨。这些复杂的震动，在无翼的大脑之中，已经回馈成了杂乱的一堆。对无翼来说钟鼓还是蝉鸣，皆没有什么分别。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提问，亦不会有任何回答。
痕伸手拉了拉斗篷，似在叹息。单手一扬，举枪。
两声清脆的枪响，两发子弹，伴随着两声破碎的轻鸣，一些细碎的小东西，沿着广场高高的墙壁滑落下来。
痕跳下广场，向无翼走来，直至在无翼身侧不到半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