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翼的右手上,几条破布胡乱包裹了手掌,隐隐透出褐色的血迹,松动的边缘被磨的黑亮,明显不是什么专业的处理方式。
无翼就这样呆呆的靠在砖墙上,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掌。
三年之后,无翼十二岁,破旧的黑色斗篷,包裹了他瘦弱的身体。也像阴影一样,敛去了他的稚嫩,让这里的人们,在不知不觉间畏惧于他。
三年前,独臂酒狂在最后一次发酒疯的时候,杀死了所有秽土区的人,而后消失无踪。
酒狂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人事不知。所以酒狂还有一个绰号——酒疯子。
而无翼作为酒狂的儿子,在三年前的那一夜同样深受重伤。但也不同,因为,无翼最后活了下来,成为了那一夜唯一的幸存者。
“酒疯子发疯,无人不死。”这是整个大地之痕无法地带,众人皆知的事情。无翼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自酒疯子手里逃得性命的人。
那天,无翼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和半边被血侵透衣衫,出现在秽土区的岔道口,让所有一直小心注视着秽土区的人们,全部在一瞬间愣住。酒疯子莫名其妙的发疯,整个秽土区一夜之间鸡犬无存。所有在当晚敢于驻留在秽土区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除了酒疯子的儿子——无翼。
整个秽土区寂静的像死去了一般,自从大地之痕无法地带创立以来,秽土区就从来没这么安静过。然而整整五天,整整五天的时间,秽土区都寂寂无声。一些人开始冒险尝试进入秽土区,寻找一些熟人的尸骨。过程让人提心吊胆,结果却出奇的顺利。酒疯子失踪一事,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大地之痕。
失去庇护的无翼,没有任何争议的成为了众失之师。五天来,无翼一直过的浑浑噩噩。失血过多的无翼无法令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的状态,身体大部分失去知觉,甚至连自己的伤口都没办法处理。
无奈之下,无翼只得藏身在一处狭小的地窖里,以期躲过一劫。但是,“追踪”在无法地带是连小孩子都精通的技能,想要逃过无法地带之人的追踪,实在不是以无翼目前的能力,能够办到的。
躲藏基本没有任何效果可言,无翼做出的伪装和陷阱甚至无法做到耽搁追踪者,哪怕一秒钟的时间。而地窖里狭小的地形,和单一的通道,更使得无翼陷入了死境。
四个面目狰狞的男子狞笑着慢慢走近。无翼强打精神,半靠在地窖的角落里,麻木没有知觉的左臂紧贴着墙壁,右手拉着身边的麻袋,试图站起来。四个男子看到无翼竟然还能动弹,立刻扑了上去。无法地带就是如此,只有不给对手任何机会,斩草除根,不留任何痕迹,才是生存之道。
无数人亲眼见到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子进入无翼藏身的地窖,然后无声无息。四个小时之后,人们再次见到了踉跄走出来的无翼。依然半身染血,依然虚弱不堪,但是,毫无疑问,他还活着。
不可思议的人们进入地窖,发现参与袭杀的四个人,全部被一击致命,干净利落的伤口,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无翼从小跟着酒狂,接受酒狂的训练,他真正的实力,一直都被掩盖在酒狂之子的光环之下。加上他年龄尚幼,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四个在秽土区一无是处的小混混,就算仗着有几分蛮力,又怎么会是无翼的对手。
既然躲藏毫无意义,无翼干脆拖着虚弱的身体重回秽土区。干涸的血迹,与随处得见的尸体,混合着尸体特有的腐臭,形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偶然经过的人,看到踉跄而来的无翼都惊讶不已。然而无翼却没有精力来注意这些,他只是默默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试图回到那个他曾经逃离的房子。哪怕,那个男人可能会杀了他。
让他失望的是,在那个熟悉的房间当中,无翼并没有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无翼靠在床沿上,他实在没有爬上去的力量了,他就这样听着那些小心移动的脚步声,缓缓接近自己。
右手里的匕首是他从地窖里带出来的,这是他唯一还能使用的武器。无翼把匕首藏在身后,然后努力偏转身子挡住整个右臂,缓缓闭上眼睛,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正在等待审判的囚徒。
十个人,无翼知道,如果他不能在自己再次陷入昏迷之前杀了他们,他将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机会只有一次,无论自己怎样选择,一旦体力耗尽,自己必将陷入昏迷。
弓弦!无翼突然睁开双眼,全力拧动身体,右臂甩出直向窗口,匕首飞射而出,直入一名弓箭手的脸颊。箭手吃痛之下一箭射偏,一支小指粗细的弩箭插在无翼身侧。于此同时,几名大汉从前后同时冲入。无翼拼尽全力,抓住箭杆,想要拔出插在地上的弩箭。
然而这一次,幸运没有再一次降临在无翼的身上,一名大汉抢在无翼拔出弩箭之前一脚踢在无翼的肩膀上,无翼只拿到一截折断的尾羽。另一名大汉抢身上前,一刀劈向无翼的侧肋。闪躲不急的无翼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刀刃紧贴无翼瘦小的身体划出一条醒目的血线。
“这个是……”挥刀的壮汉一下子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