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半个时辰后,秦嬷嬷才慌慌张张回来,不等掸了身上的雪粒就急急掀了帘子往屋里走。。“娘娘,娘娘,打探清楚了……”
碧妃腾地一下从座上站起,扫了眼两侧的婢女,冷道:“全部下去!”
待人都走后,碧妃这才拉了秦嬷嬷坐在坑上,急道:“究竟怎么回事?”
秦嬷嬷毕竟年纪大了,跑了这么远的路,气喘得厉害,一张老脸也涨得通红,缓了缓气,这才道:“老奴照娘娘的吩咐,到副都统那里问了这两日宫中的异状。他告诉老奴说,只清微殿那边禁军近日有些异动,其他并无异常。”
“清微殿…清微殿?”碧妃口中喃喃,突想像想起什么,一下子僵直了背,略带惊惶地惊叫道:“皇上明日设宴的地点不正是清微殿?”
经碧妃这么一叫,秦嬷嬷也立时反过来,面色有些灰败,声音也紧张起来:“娘娘,你说皇上该不是打算趁宫宴时……”
碧妃手中的帕子绞得极紧,此刻整颗心乱作一团,也顾不得秦嬷嬷在说些什么,起身就要往外走,其他书友正在看:。
秦嬷嬷絮絮说了半天,好稍稍缓过神来,转眼看着碧妃欲往快走,低吼了声:“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他要动手了,他想杀了御轩!我怎么能坐得住?”碧妃双目通红,语音哽咽。她初时一直在衡量这两人相斗时彼此的胜算,然后选定一方阵营立脚,如今想来却是自己幼稚。且不说对凤御轩的感情摆在那,就说皇帝在此番帝相较量中真的胜了,她就可以全身而退,平安无事了吗?当年皇上召她入宫,不过是打压、牵制凤御轩的一步棋,免死狐悲,若他败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秦嬷嬷这时是彻底清醒了,赶忙起身将碧妃拉住,惊道:“我的娘娘呀,您这是要干什么呀!现在您要怎么做,您能怎么做呀?这事儿不是你我之力能够扭转的,您现下要做的只有尽快将这事透给相爷,让他及早做好准备才是。至于宫中,副都统那里或许可以使上些力……”
碧妃闻言,心中极快地窜出一些念头,捏着绣帕的手不断捏紧,眸中带了丝绝决。语音清冷,像是嘲讽:“原以为爹因司徒嫣之事迁怒于我,再不管我死活,却没想到他离京后还给我留下了赵正这条退路。”
秦嬷嬷幽幽叹了口气:“父女哪有隔夜仇啊,沈大人对娘娘也是真心疼爱的。”
真心疼爱么?碧妃默了默。
“嬷嬷,把上次给祁妃用的那药找出来吧。”
“娘娘…”秦嬷嬷惊得瞪大了眼,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发颤。
“嬷嬷,若凤相倒了,我们在宫中哪还有立足之地。皇上,他留自己的孩子都不肯留,可还会留下我这颗棋子?”碧妃冷嘲,眼中划过一丝怨毒,“凤相素来心细缜密,在玉将军奉旨出征之后必然有了计较…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
次日,清微殿设宴,朝中重臣悉数到场。
马车行至宫门,厚帘掀起,凤御轩从容步下,笑意清淡,淡淡环视了眼宫门四处的守卫,却是平日的两倍。
“相爷,万事小心!”柴进在凤御轩身后半步,压低声音道。
凤御轩面上笑意不减,朝后摆了摆手,“你自去办你的事吧。”
还未入殿,便见殿门外聚着几位大臣正在低声交谈,听得太监念到凤御轩的名字,这才抬眼望来。其中两位前两日去过相府的太常苏擎和大鸿胪李晟,另一位……却是太傅楚昭。
苏擎李晟二人见凤御轩过来,忙急上两步迎上去,恭谨施礼,而楚昭只是远远地看了眼,眼神复杂,最后甩了甩衣袖,转身入了殿中。
凤御轩淡淡地与两位大臣打过招呼,余光扫了眼宫墙四角,嘴角噙起一丝冷笑,不现作停留,亦举步往殿内而去。
笙歌漫舞,丝竹声声入耳,清微殿,在个冰天雪地的冬日却有温暖如春,香风熏人欲醉。大殿中央,掐丝珐琅的熏笼轻烟袅袅,段玄奕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分别是瑾妃和碧妃,正含笑看着底下的歌姬。碧妃笑容婉约,频频向段玄奕敬酒。
一舞毕,丝竹管弦之声骤停,舞姬并乐师鱼贯而出,热闹的宫殿顿时安静下来。
段玄奕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环视了下殿中的臣子,笑道:“凤相久病初愈实乃大喜,好看的小说:。自朕执政以来,处处得亏凤相帮辅,凤相骤离朝堂一月之久,朕做起事来倒像少了些什么……”
“皇上严重,于皇上解忧是为人臣子份内之事,臣不敢居功。”凤御轩淡笑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段玄奕面上笑意不减,摆手让凤御轩坐下,示意他坐着回话。又接道:“朕打算更改旧制,施行新政的事想必凤相也有所耳闻了,今日趁这机会,朕想问问凤相对此事的看法。”
苏擎等人闻言不禁紧张起来,隐在桌下的手微微捏紧,静待凤御轩的回答。
凤御轩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清隽,话音清润,说出的话却教殿中众人暗吸了口气:“皇上此举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