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远的地方一字排开,损耗着这古老城墙……
城中军民在都统周濂的调度下积极应战。城墙上守城士兵手中的长箭,巨石细密地投向正在云梯上意欲攻上城墙的敏赫士兵,更有城中百姓自发组织的民兵,制了大桶的石灰水,对着云梯上的士兵兜头洒下,不时可以听到敏赫士兵惨厉的叫声和尸体坠下城楼的声音……
巢车上,夏侯弘当风而立,冷眼看着被撞车撞得微开微合的城门。身侧,左殷凝眉看着城楼的情形,沉默半晌,迟疑道:“据探子回报,玉倾寒的军队最迟申时便可抵达,王有把握半日攻下玉溪?”
夏侯弘回身冷睨左殷,“若十五万兵马不能攻下区区五万守军驻守的玉溪,本王倒真要想想敏赫养了一群什么样的废物!”
左殷闻言胸口一窒,再不敢问这话。只犹疑半晌,才小心问道:“城中的敏赫子民,王有什么打算?”玉溪是敏赫与天熙通商的重要口岸,往来通商的敏赫子民不在少数,虽在战事前已暗中召回一些,可仍有小半部分逗留在城中,成为此次周濂守城的筹码。
夏侯弘眸色暗了暗,抬眸往城楼上周濂的方向看去,面色一度阴沉,但只片刻,面上又恢复了清冷浅笑的模样,“他们将是敏赫实现宏图壮业的功臣!”
这是不论生死了……左殷暗惊,到此刻方才体会到夏侯弘的冷硬无心。
敏赫在人数战备上占了绝对优势,玉溪毕竟力薄,在敏赫强攻了两个时辰后隐现溃败之势。城楼上的士兵一批批相继倒下,后续艰难,而敏赫士兵士气高涨,前仆后继,踏着同胞的尸体,先后登上墙头。城门在撞车不见停歇的撞击下已如破败的腐木,终于在“轰~隆”一声后,应声而破,战雷愈响,敏赫士兵手持弯刀往城内冲去。城下的弩兵也已改换火箭,细密无隙地往城楼、城内射去,玉溪城一时火光浓烟漫布,维系了一月的平静再也守不住了……
周濂一怒之下,不顾副将的劝阻,将城内剩余的敏赫子民捆在一处,作为玉溪城内的人肉盾牌……其中还有不少老人妇孺,全都被这场战争吓破了脸,一个个瑟缩成一团,只余哀哀哭泣……
周濂此举虽然卑劣,却显然起到了效果,甫一进城的敏赫士兵见到这副情景皆被震撼住了,一时犹疑,不敢再贸然前进,只得停下等候指示,。
夏侯弘仍在城外,听到前方士兵带回的消息,冷冷一笑:“传我旨意,不计代价,在午时之前攻下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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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城内的敏赫子民最终用生命成全了敏赫之王的伟业,五万守军损伤过半,都统周濂亦为敏赫所掳。余下的守军则在副都统的带领下突围而出,往关内而去。
城中富户乡绅早在敏赫兴兵之时便收拾了细软家产带家往关中逃了,剩下的大多是玉溪近郊迁进来的农户和少数自愿守卫家土的百姓,而沈睿及青漪恰是属于后者。
知晓敏赫攻城之间,青漪便有些惴惴不安,思及沈睿的嘱托,当即便简单的收拾了行囊,扶了清妩到城南去寻沈氏夫妇。当一群人会合,已是敏赫破城之时,城中主道已遍满了敏赫士兵,沈睿当机立断,自带人引开一路士兵,让沈丛带着其他三人从水路离开。
也许命运安排,所有事都将在玉溪有个结点,沈睿离开不久,他们便被一众敏赫士兵发现了,领头的正是敏赫大将左殷。
左殷虽未见过清妩却是认识司徒嫣的,猛一见到清妩的容貌,不由心下一惊,而令他更为惊异的还有清妩身旁的青漪,那身段样貌竟和夏侯弘身边死去的侍妇依喇青阑一般无二……
身旁的士兵瞧出左殷面色有异,小心问道:“大将军,这几人当如何处置?”
左殷深深看了清妩一眼,道:“先将这几人带着,等大汗过来再做处置。另外,不要伤了他们。”
“是,末将领命。”
清妩避开了左殷的目光,一颗心如坠冰窖。夏侯德炎,当日他便是在踏破玉溪城门时掳去了她娘,才造成了她这一生的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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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殷还未及与夏侯弘会合,却听手下士兵回报,玉倾寒已率援军抵达玉溪,敏赫军营被围,五万大军损失过半。敏赫的粮草战备俱在营中,若被玉倾寒攻下,则战事危矣,不想他竟来得这么快,且用上了釜底抽薪这招! 左殷恼恨,却又深知此刻的局势,敏赫必须要吐出口这块肥肉,起兵回援,深吸了口气,命人先将清妩等人带走,自己则策马去寻夏侯弘商量回援之事。
事实上,袭击敏赫军营的只有两万铁骑。这两万铁骑是玉倾寒亲手培养出来的,骁勇善谋,此次偷袭胜在一个巧字,才得以力挫敌军五万守军,造成敏赫军营被围的假象。而剩余的十万大军被分为左右两翼,由玉倾寒及副将陈骁带领,直奔玉溪。
夏侯弘并不知道玉倾寒此行带了多少军马,一方面忧心后方粮草,一方面又担心玉倾寒带军反扑,沉思良久,不得已弃玉溪,带军回援……待夏侯弘赶到军营才知被玉倾寒戏耍了,惊怒不已。而左殷安排的押送清妩等人的兵马亦被玉倾寒所截,带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