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他刚才生死攸关的时候,倒也没想太多,只是等林溪替他放干净毒血,包扎好了,他就想起了林沫那会儿伏在他身上帮他吸出毒血的样子了,心理一荡,高高兴兴地想和他说说话。
可是林沫却坐在窗前,把玩着一枚玉佩,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女官弄云来报:“侯爷,侯妃有几句话想与你说。”她为难地看了一眼水溶,水溶正自觉地要回避,林沫已经道:“恩,那我过去。”
弄云推着轮椅往外走,路过门槛时迟疑了一下,林沫正要自己下来走两步,白时越打外头进来,轻轻一提把他连人带轮椅提了起来,送到了外头,对弄云道:“好好服侍着,去吧。”而后便进了来,看着水溶笑了一笑:“如今沫儿算不得是我外甥了,不过押人去刑部的时候,还是有人来跟我说他同你的笑话,说起来,北静王府的老王爷同我还有些渊源。”
水溶忙笑道:“齐忠伯与家父本就是同一个师傅门下的师兄弟,最是亲近不过的。可惜如今我父王却没了。”
白时越笑眯眯地说:“他知道得太多了,怪得了谁呢?你倒还真是他儿子,和他一模一样,可惜他没你这么个怪癖。沫儿的靖远侯爵位不算太高,只是状元的身份好看些,倒也不一定能护得了你。”
水溶道:“我也不图他能护我。”心下却一阵寒颤,他父王是怎么没的,他心里有数,那病说白了,不过是毒,只是为了保全母妃同他,刻意地不去治罢了。他倒是没想过报仇,不然父王的良苦用心可就难说了,但白时越是怎么知道的
白时越也没管他,倒是说:“真是可惜了,你年限也快到了?”
水溶抬头瞪了他一眼:“齐忠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能有什么意思。”白时越道,“历代北静王没一个活过而立的,不过一个有龙阳之癖又没有嗣子的北静王,大概能活久一些,尤其是这个北静王看上的还是个身份来历不明却谁也不敢得罪的。”
水溶咬牙道:“将军久居塞外,大概没听说,内子已有身孕,不然我何必怕吓着他,来靖远侯府养伤?”
“谁知道呢。”白时越凉凉地笑道。
他是个怪人,当年立下军功,上皇大为褒奖,说是虎父无犬子,要把明娅长公主许给他,只是才流露出了些许意思,这人就收拾东西跑路了——旁人不想当驸马,有的是怕公主刁蛮,有的是心头有人,只有他不是,他怕的是娶了公主,便再不能回到战场上去。哪怕是削了爵从伙夫做起,他倒是也不怕。太上皇素爱武官,倒也没太难为他,只是本来能封侯的军功,到头来不了了之,幸好他老子齐忠伯白骞是个不慕权势的人,不然生出这种败家儿子来,指不定能气成什么样。、
“趁如今你伤着,我倒不妨明说了吧,沫儿这孩子,你便是利用他了,也最好别让他发觉,不然的话,你就是天王老子,人也能给你咬下块肉来。”白时越摇了摇手,“你好歹算是我师侄,论起来等叫我声师叔,我就随意地提点提点你几句,不用太感激我,。”
他年纪不大,却又故作老成,水溶却也说不出话来。
林沫到了静娴那儿才知道为的是什么事。
“云夕听说申宝没了,动了胎气,这会儿正疼着,不知道哪一个,把她婆婆给找了来,张妈妈问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她婆婆说,孩子生下来是个奴才秧子,倒是申宝他大哥现在还没媳妇——叫云夕听到了。”静娴凉凉地道。
林沫一直叫那个小媳妇申宝家的,只是她却也是有名字的,原来是林澈身边的二等丫头,同府里的几个女主子倒也能说得上话。
“那个老婆子,打出去吧。”林沫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申宝的这个孩子,你怎么说?”
申宝忠心护主,只留下这一条血脉,依林沫的脾气,只怕是要收了做义子的,只是若是过了来,他便是林家的长子,林沫身上还有爵位呢!静娴如今倒是明白了林白氏有多大方了,她倒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一切听侯爷的。”
又过了许久,才有人来报:“申宝家的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静娴捏了捏衣角:“侯爷起个名字吗?”
林沫歪头想了片刻:“申修朗。”
修字是林家下一辈的排行,却是姓申的,静娴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才问:“这孩子,该如何养呢?”
“我早知道申宝他老子娘都是畜生,却没想到这么彻底,这孩子就算跟着咱们,也有这样的亲戚,这辈子是没甩不干净,倒不如一次了结了?我记着原先云夕认你做干娘?”林沫问。
平常大户人家倒也有奴才认主子做干娘的习惯,只是静娴倒也没这爱好,便是云夕是林澈身边的红人,又是申宝的媳妇,她也懒得管这些,不过既然林沫说了,她也就点了点头。
“云夕以后就跟着林可家的学着做事吧,这个孩子,她自己想养就自己养着,若是愿意给我,倒也罢了,日后想改嫁、赎身,都别拦着。”林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