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堪堪走近稍许,便听到一声轻喝:“谁?”
在值夜剑士的低喝声中,姬秋缓缓自夜幕中走到明处,冲那剑士盈盈一福,淡然道:“请郎君转告偃公,便说姬秋求见。”
这么晚了来找偃公?那剑士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却知道这个女郎平日都是伴在公子重耳身前身后的,这么一想,他便顿悟,也许是公子找偃公有事商议,当下也不怀疑,便躬身回了一礼,去找狐偃了。
姬秋心里暗暗高兴。
自己被贬为奴婢也就是今天才发生的事,她赌的,便是这个剑士对自己被贬一事还不知情,没想到果然让她赌对了。
不过片刻,狐偃果然出来了。
他一见姬秋便面露愧色,双手合揖,连连陪罪道:“公不才,让女郎受累了。”
姬秋连忙回礼道:“偃公千万不要这么说,今次的事,皆系姬秋自愿而为,也早有预料,偃公千万不要自责。”
话是这么说,但狐偃一张老脸还是布满羞愧之色。
姬秋见了,忙转移话题,便直来直去地请求道:“姬秋深夜前来,是想麻请偃公帮个忙。”
狐偃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表态,“姬秋有事只管说,但凡狐偃帮得上忙的,自当尽力。”
姬秋浅浅一笑,“那杂工的营帐,姬秋委实呆不下去。姬秋想恳请偃公,这一路允许姬秋夜里在你的车驾内安睡。”
狐偃原以为姬秋这么晚来找自己,是想请自己以后找个机会,再在公子重耳面前替她说上几句好话,好让她摆脱奴婢的身份,却没想到姬秋竟然只是为了找个睡觉的地方。
狐偃也就是一时觉得讶异,随即他又明白过来,那些杂工都是粗鄙之人,像姬秋这么有贤士风度的女郎,自然是不屑于与杂工为伍的了。
这么一想,狐偃不由在心里对姬秋翘起了大拇指,心道:这个女郎,到了这等境地,还是这般洁身自好,果然不是一般的丈夫可以比得的。
当即,狐偃便让剑士唤随从取来被褥,并替姬秋仔细打点好了,又殷殷地叮嘱值夜的剑士,夜里好生照看。
临离开时,狐偃还将那侍从跟剑士警告了一番,勒令他们不得将姬秋夜宿他车里的事张扬出去,这才放心地走了。
姬秋经过一天的折腾,已是疲困交加,见狐偃走了,忙爬上狐偃的车驾,倒头便睡。
这一夜,她虽然睡得极为舒畅,但毕竟心里存了事,第二天天刚亮,她便醒来了。起了榻,再将狐偃的车驾整理好,这才匆匆地回到杂工的营帐。
这时,杂工们也陆陆续续起了榻。他们睡眼惺忪间也没留意姬秋,一个个起了身便忙各自的去了。
姬秋毕竟不是杂工,怎么都无法像那些杂工一样不修边幅,便自顾去了昨天取水的河边,梳洗完了,这才折回营地。
公子重耳跟他的追随者尚在安睡,杂工们已经忙开了。
那些粗壮的汉子们忙着担水砍柴,妇人们则在张罗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