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盯视中,公子重耳却是懒洋洋地一笑。
他伸出手,把托盘中的珍珠翻了翻。
看到公子重耳的动作,姬秋面上,又白了几分。她挺直了腰背,目光中闪过一抹刚烈之色。
公子重耳抓起一把珍珠,手一松,任由它们从指间滚落,彼此直击,清脆悦耳。
如此耍了两把后,公子重耳拍了拍手,转向已经站起身来的公子夷吾,含笑唤道:“二兄。”
他双手一叉,慢条斯理地对着公子夷吾说道:“你这个雨姬,言有不实呀。”
嗖地一下,笑得很灿烂的暨雨,脸色变得青白如鬼。
她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公子重耳,又望了一眼周围权贵。随着公子重耳此言一出,周围的人望向她眼神,已多了几分不屑,她不由眼眶中泪水滚滚,一脸怆惶。她朝着理也不理自己的公子重耳又看了几眼后,便急急转头,一脸委屈地看向公子夷吾。
这个时候,公子重耳的声音还在悠然响起,“姬秋虽是暨氏嫡女,然,在暨氏一族眼中,向来都不如雨姬这个嫡出的庶女。就我所知,姬秋向来不为暨氏所容,雨姬居然还谈什么姐妹情义,岂非可笑。”
说到这里,公子重耳对着公子夷吾又叉手一礼,接着说:“再则,重耳有私心。这个女郎甚是有才,重耳很是喜欢。前些日子,弟奚齐也曾向重耳讨要这个女郎,重耳不忍割爱,故而拒绝了,同为兄弟,重耳实在不能厚此薄彼,还请二兄见谅。”
公子夷吾哈哈一笑,连说:“该当如此,该当如此!原是为兄夺人所爱了,兄愿自罚一杯。”
说完,公子夷吾持斟一饮而尽。
“弟不敬,弟以此酒向兄赔罪了。”公子重耳亦持斟一饮而尽。
“兄友弟恭,甚好!甚好!!”
“那姬秋也委实是个有才的,难怪乎公子重耳不舍了。”
“想不到小小暨氏,竟难容百年公聊之后,闻所未闻。”
“如今看来,暨坤虽贵为司空,但委实没有名士公聊的气度,不过是个庸碌的小人罢了。”
“雨姬竟然是言不其实的人,实在可恨,以后再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了。”
在众人的论议声中,公子重耳跟公子夷吾又相对而饮,似乎对这件不再放在心上,而姬秋也终于松了口气。
她很高兴,从今天起,无论是暨雨、暨坤,还是公子夷吾,或是任何人,都不会再提起讨要自己的事了,因为,公子重耳今天已当着所有人的面,宣示了他对自己的主权跟态度,如果还有谁不知好歹地向公子重耳讨要自己,那只会落得世人指责、非议,而这个世上,最最让人不能忍受的,便是世人的非议。
也因为如此,公子重耳淡淡一句:你这个雨姬,言有不实呀。才会让暨雨珠泪滚滚。要知道,像公子重耳这样的名士之首,他对一个人的评价,已经左右了世人对这个人的看法,这无异是断了暨雨的平妻之路。
暨雨今天向公子重耳讨要自己,不管是出自谁的授意,或是她自己的主意,在这个言论至上的年代,她已经是毁了。
这,也不能不解读成,是公子重耳对所有企图讨要自己的人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