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不过是个侍官,公子甑选食客,哪里容许姬秋任性行事。”
姬秋虽然不明白公子重耳为什么会对自己与王珮的关系好奇,她也不清楚公子重耳对自己跟王珮的事到底知道了多少,但这样回答总是没错。
“原来姬秋与这个王珮只是认识呀!”
公子重耳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完后便推几而起。然后,他袍袖一拂,大步朝殿外走去。堪堪走到大殿门口,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刹,回头斜睨了姬秋一眼,公子重耳嘴角一扬,他声音微提,悠然地说:“本公子差点忘了,姬秋虽有贤士之才,但却没有享受贤士的待遇。这样吧,从今天起,公子我许姬秋享受一等食客待遇,出门有车驾,随行有剑士。”
随侍在殿外响亮的应诺,公子重耳在姬秋的目瞪口呆中翩然而去。当然,姬秋没有忽略公子重耳走出殿门时回头看她的那一眼,更没有忽略他那个似笑非笑,诡计得逞的表情。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安排的。无论是王珮自求为食客,到成为公子重耳的三等食客,到自己享受一等食客的礼遇,无不说明,公子重耳对自己的一切,包括思想,都了如指掌。
他知道自己想要贤士之名,是为了杜绝自己成为他或其他权贵可以任意处置的对像。而他,默许了。
他也知道自己愿意成为一个商户,是为了找机会蓄些私财,如果有机会脱离公子府,也好衣食无忧。而他,断了自己所有遐想的同时,表明的也是一种态度,那就是,自己只能依附于他,仰他公子重耳的鼻息而活,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更知道王珮是自己人生圆满的希望。从相识到相知,自己百般算计,只为了找个寒门士子,一个无欲无求的丈夫,可以让自己独霸后苑,白首不相离,生得满堂儿孙。
可是现在,因为公子重耳,这个自己相中的寒门士子,竟然也不再无欲无求了,他竟然自请成为公子重耳的食客?!
“三等食客!”
姬秋打牙缝里崩出这几个字后,觉得自己周身的力气,也随着这几个字的崩出而消失了。
姬秋明白,公子重耳已经在她跟王珮之间,划下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天下,没有一个丈夫,可以接受一个比自己还强大的妇人为妻。姬秋没有想到,公子重耳既然会给自己一等食客的权利跟礼遇,如果是今天之前,姬秋会很高兴,但是现在,她确实高兴不起来。
姬秋突然对公子重耳生出一股高山仰止的恐惧。她现在才深刻体会到,公子重耳,表面容光绝世,优雅从容,但暗里却极为擅长阴谋阳谋,是个深藏如水的家伙。
明白这层道理,姬秋不无沮丧地想,除非是公子重耳生了对自己抛之失之的念头,否则自己这辈子只怕是难逃他的魔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