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回到公子府的时候已是傍晚,公子重耳坐在庭中的榻几上,他膝前摆着一张琴。暮色中,他纤长的十指,在琴弦上舞动着,那俊逸无双的侧面,在太阳的余辉中散发着淡淡的莹光。
姬秋从来不知道公子重耳在音律的造诣上这么高,不由抱着琴,目不转晴地欣赏起这副暮色中的美男图来。
不料公子重耳却琴声一顿,抬头朝姬秋望来,正沉浸在公子重耳的韵律中细细品味的姬秋,意外之下跟公子重耳探究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不免有些尴尬,忙端正神色朝公子重耳行礼。
“阿秋善琴?”
还来不及禀告狐偃的事,没想到公子重耳突然这么问起,姬秋下意识地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不如阿秋与我共抚一曲吧!”
公子重耳说完也不管姬秋如何反应,便径自抚起琴来。
原本站在远处侍候的近婢马上搬来一方榻几,姬秋只好在公子重耳对面摆好琴,坐了下来。
公子重耳抚琴,指法简单,但韵律华丽空灵,让人听了心生向往。
姬秋凝神听了片刻,便右手一抹,一股清扬悦耳的琴声极为合拍地揉入公子重耳的琴声中。马上,琴声于空灵中便多了股悠长沧桑。
这一刻的他们,宛如画中人,极远,极远……
这一刻的他们,明明近在身侧,却仿佛与世人隔了一条河,隔了一道山。
这一刻的他们,就如一对神仙眷侣,让人只能仰视,不敢亵渎……
一曲终了,公子重耳不由抚掌大笑,庭内的众仆这才从琴声中回过神来。
“阿秋不仅善琴,而且善谋,更是个中高手。看来偃公前来相就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了。”公子重耳喜形于色。
姬秋淡淡一笑,温温软软地应了一声:“然!”
公子重耳突然将头凑到姬秋面前,很认真很小声地问:“狐偃那小老儿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想当年我虽然费尽心思让他折服于我,但就是没有办法说服他放弃那种闲云野鹤似的生活,我很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他,让他前来投奔我的,秋不如说来听听?”
“我只是问他,不能容忍妇人的才能,是嫉妒或是害怕而已。”
姬秋跟刚才一样仍然淡淡的,很小声地告诉公子重耳。
公子重耳听了后不由拍几大笑,一连说了好几个:“善!大善!!这样一来狐偃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了,否则他那个大儒的名怕是担不住了。”
庭外,一众食客也早就被公子重耳跟姬秋的琴声吸引过来了,现在没头没尾地听了只字片语,于是就有人不服地说:“不过是跟公子合奏了一曲而已,这个姬氏阿秋怎么就敢在公子面前夸下海口,说偃公这两三天就会来投奔公子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这竖子懂什么,搏奕定天下,音律定乾坤,这个姬氏阿秋胸有丘陵,真是个有才的人呐。”旁边一个文士抚着短须感叹。
另外有人不屑地反驳:“佗公先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等过两三天,偃公真的过来公子府相就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