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秋控诉的眼神中,公子重耳一甩长袖径自起身,微微侧着头,又扫了姬秋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说:“此事孰轻孰重,除了执行策略的人如何看待,也要看小姑子你有何能耐可堵世人悠悠之口。阿秋何不与本公子一起去见见狐偃,让大儒狐偃也见识一下你这小姑子的厉害。”
一起去见大儒狐偃!
姬秋心思兜了又兜,心里有了计较。
“阿秋意欲独自前往会见偃公,望公子应允。”姬秋的声音低缓从容,说完她朝公子重耳再次伏下身去,竟是执意要独自前去的了。
公子重耳微一沉吟,眼里已弥了笑意,挑了挑眉应道:“善。阿秋所求之事,本公子允了。”
公子重耳话声方落,姬秋已挺直了腰背,那一贯冷淡平静的眼波中,宛如一池活脱脱的春水,不停地闪耀荡漾。
也许是察觉自己忘形了,她一整形色,缓缓伏下身去,平板端正地,淡淡地告退:“拉牛牛告退。”
直到姬秋消失于殿外,一个中年文士从书院外匆匆进来,急走数步至公子重耳榻几之前,又生生打住,踌躇半响,复硬着头皮说:“公子明明知道偃公脾性,怎么还答应姬氏阿秋让她独自前往?如此以来,偃公即便有前来相就的心只怕也意冷了,公子便不在意么?”
公子重耳静静瞟了来人一眼,淡淡说:“先轸怎么就以为偃公便定然不会前来相就了?”
文士闻言急道:“偃公堂堂大儒,公子不打算亲自前往相请也就罢了,如今还让一个不晓事的姑子前去,岂不是置偃公脸面于不顾,置天下儒士脸面于不顾!”
“先轸错了!”公子重耳转头看向先轸,语声轻缓中却带着一种肯定:“姬氏阿秋何其狡黠,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又怎么会自请前去!偃公贵为大儒,素来曲高和寡目无余子,让这个小姑子前去激他一激,或许会让偃公改了主意也未必见得。”
“先轸惭愧。”
这先轸本也见地不俗,公子重耳说到这里他已经大至明白了公子重耳的用意。
当下告罪一声,便退了下去。
公子重耳缓缓端起几上的桨又呡了一口,再放下手中的樽时轻笑说:“姬氏阿秋呀姬氏阿秋,自请前往莫非是想借偃公之名,扬名于贤士!扬名于天下!这个女郎,心地太大,确实是个有才之人。”
其实公子重耳所料着实不错,姬秋之所以自请前往的确存了借偃公之名扬名天下之意。
虽说对于请偃公前来相就公子重耳的事,姬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却明白,如果自己同公子重耳一起去了,如若能将人请出来,世人只会说大儒狐偃,是冲着公子重耳的面子才来的。
姬秋很清楚,自己想要尽快得到世人承认,那么借名士之嘴是最好不过的了。别说是让大儒狐偃青眼相加,哪怕是激是逼,只要自己能逼得狐偃前去为公子重耳效力,那么到时自己在贤士眼里也能争得一席之地,到时莫说是士族权贵,就是公子重耳想要随意处置自己,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