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随遇的视线,谢迩安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柔和地笑了笑,摇头,“没事。”
“等着。”深深看了她一眼,随遇出了浴室。
坐在盥洗台上的谢迩安晃着两条腿,一侧头就能看见镜子里的半个自己。
露出的后肩上,那一块青紫在白皙的肌肤上狰狞又可怖。
的确不大好看,毁掉了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
谢迩安对着镜子拿手碰了碰,是有点疼,但是她并不觉得不能忍受。
很快,随遇拿着药酒回来了。
“忍着点,有点疼。”
谢迩安觉得这话耳熟,她似乎也对他说过。
可不是说过?他给她挡烟灰缸那一回,她给他揉淤青。
抹上药酒,随遇的嗓音低低柔柔的,“我会轻一点。”
手上使了点力,见谢迩安蹙眉,随遇说,“疼就哼出来,别忍着。”
疼就哼出来?可是她不会。
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不管什么事都自己扛,就算难受了委屈了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依靠。
跟妈妈相依为命的时候,她不想妈妈担心,就什么都不说,后来妈妈不在了,没人可哼哼就更不会哼哼了。
现在有个人却对自己说疼就哼出来,别忍着,她却发现自己不会,她只会忍。
看着随遇认真的模样,谢迩安很想试着哼一哼疼,看一看他为自己难受心疼的模样,可是尝试了好几次,她都没能哼出声音来。
好难。
感觉比写代码还难。
想着自己给随遇揉淤青,他有些可怜巴巴,委委屈屈的样子,“老婆,疼。”
随遇那套撒娇卖乖的表情谢迩安学不会,把头靠在随遇的胸膛上,她尝试着哼了一声,“随遇,疼。”
低低的一声,没有撒娇,却是示弱。
听着自己低低软软的声音,谢迩安忍不住咧了咧嘴,做作的有点想笑。
随遇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揉着她的淤青,轻哄,“忍忍,很快就好了。”
谢迩安总结了一下心得,感觉似乎还不赖。
第二天随遇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李明钊之前调查的那份关于谢迩安的资料。
那个致桥林失血过多而休克,最后导致桥林抢救无效死亡的凶手的确叫王守云。
王守云和谢司淼,这两个人怎么会搅和在一起?
下午两点,随遇带着人去易家的公司开会。
易家的人原本以为随遇要注资要合作,他们严阵以待,好一番热情,可是他刚刚说了什么?
竟然是收购。
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易禾。
当家里人提议她去找随遇,当她动了心思去找随遇,当随遇同意和她去调查公司项目,她也以为她在随遇这里的确有几分面子。
易禾并没有因此骄傲,她感谢随遇并没有将自己拒之门外,哪怕最后他不一定会帮自己,至少他给足了自己面子。
可是现在,易禾觉得脸热。
无利不起早,一切都不过是易家人……以及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易阮看向易禾,示意她说点什么,易禾心乱如麻地避开妹妹的眼神,她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凭着自己的几句话就让人打消收购的念头,她自认自己真的没那么重要。
见姐姐没反应,易阮不得不自己来说。
“随总,我姐姐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在恩将仇报?”
随遇,“恩情是恩情,工作是工作。”
他看向易禾,“若你需要,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要在工作之外。”
对上随遇那双冷淡的眼睛,易禾说不出话来。
曾经这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是温柔克制的,现在只有礼貌和疏离。
这颗炸弹投的的确有点大,随遇道,“不急,这毕竟是大事,你们可以好好商量。”
他站起身,“我等你们的消息。”
电梯里,易禾叫住随遇。
按下电梯按钮,原本要关上的电梯又打开。
易禾喘着追进电梯,待电梯关上,她这才道,“就算不收购,投资你也不吃亏,为什么一定要收购呢?”
是不是因为当初我选了贺鸿博没有选你,伤了你的自尊,所以你这是在报复我?
电梯里有别人在,易禾这句话没有说。
不是只有易禾这样想,易阮以及易家人都是这样猜测的。
“在商言商,当然是收购更能利益最大化。”
“收购就一定能将利益最大化吗?并不一定吧?”
“收购,公司就要重新整合,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你去操心。”
“投资你也一样能赚钱,而且还不需要你经营管理,你只需坐着拿钱就行,这样轻松的挣钱方式你不选,为什么一定要选最麻烦的那个?”
“还是说,你要收购易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随遇轻笑反问,“谁会嫌自己公司少,口袋里的钱多?”
易禾哑口。
电梯到了,随遇微微颔首,道了句就算收购,你们也一样持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