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路的石板并不整齐,宽窄不匀的缝隙里偶尔透出土壤的颜色、钻出浅绿的细草跟米白的小花。小小的花朵已经不剩几个花瓣儿了,比起彻怀里小心翼翼护着的那朵可爱的郁金香,它们既不漂亮也没有能罩住四周免于侵害的护罩。
踢踏的脚步声响起,每个人都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这个寥落偏僻的小街里面,人们之间的冷漠倒是和大城市一脉相承。
伏黑甚尔的背影很大只。走路的时候会不自觉地佝偻着腰,步伐很散漫,紧实肌肉的微微动态外加冷淡的眼神,显得他一副很不好惹的不良模样,路过的人都低着头脚步飞快,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彻被他攥着手腕,简直像被攥住两只耳朵的兔子,两手两脚缩起来瑟瑟发抖的样子,又不安又乖顺。
“……这里就是你的家吗?”想起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每个人陌生又冷漠的眼神,直到两人停在一个窄小的门户前,彻颤抖的眼神落在甚尔身上,小声问。
“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彻的问题,甚尔蹲下,结实的大腿肌肉贴着裤子的布料,一下子鼓起硕大的痕迹,熟练地从门口散落的一只鞋子里面倒扣出一个光秃秃的钥匙链,链子上只串着一根很老旧的钥匙。
……意思是不认为这是家嘛。
在这个阴沉沉又冷漠又狠厉的家伙的心中,对“家”似乎有自己的定义。
彻蓦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颤动着睫毛不再说话,目光移向黑漆漆的门扉上。门锁的老旧程度几乎是只有电视上才能见到的级别,锁孔很大,如果有人微微弓着腰,眼睛微眯着透过锁孔,甚至能依稀看到室内的情况。
“哐当”一下推开门,铁质的户门轻飘飘地被推到玄关的小柜子的一角,然后又蓦地往回弹。甚尔回头道:“你先进来吧。”
破落小公寓的采光很差劲,敞开的户门比什么隐蔽山洞还要阴沉危险的样子。
完全不觉得两人的关系是能上门的程度,本来就没有怎么拜访过别人家,彻现在又局促又不安,抬起眼睛看像甚尔,“……我在门口等你不好嘛?”
他打着商量:“反正只是一块儿破布——诶!!”
甚尔一把捏住彻的脑袋将人推进去,宽厚的手掌牢牢罩住圆乎乎的脑袋顶,他对着彻皱成一团的白软脸蛋,微微俯身,眼睛凉凉盯着彻的,“现在还想着跑?——乖一点。”
于是被接着脑袋,满心不情愿地就进入了伏黑甚尔的房子,瑟瑟缩缩的样子,然后眼睛还好奇地四处看。
深色的窗帘没有拉开,整个客厅看起来既阴暗又狭小。甚尔啪一下踢上门,随便卧在一个小沙发上,随便从不知道哪里翻出一打啤酒,单手扣开一罐啤酒,刺啦的泡沫爆开和男人吞咽的声音,比起人类居住的房子,这里更像是野兽蛰伏的洞穴。
恍惚间,彻好像真的听到了兽类的粗重呼吸,汗毛竖起,不自觉攥紧了手心,鼻尖落了点汗,湿润的眼睛看着蜷缩在沙发上格外散漫的甚尔。
他嗓音发着抖,“你、你快一点呀,我、我要赶不上车了……”
男人吞下一口常温、毫无滋味的啤酒,在泡沫升腾破碎的刺啦啦声中,发出一声嗤笑,“怎么?想坐上天堂的直达车啊?”
纤细又薄的离谱的男生还是一副拘谨扭捏、妥妥被人逼迫的模样,捂着半干的胸口,将整个气氛搞得有些糟糕。
就跟盘踞在窝里满载而归的野兽,甚尔也不再揣着一副冷淡的模样,看彻的目光带着几分别样的味道,懒懒拍了下沙发垫,昂头道:“先坐下。”
扭扭捏捏踟蹰思考一阵,正准备听话走过去,却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一道、或者几道阴恻恻的视线,咽了口口水,彻汗涔涔地转头。
一黑一白两头眼神凶猛的、又像狗又像狼的犬类伏趴着身体懒懒盯着他,眼睛油绿,在阴暗处冒着光。
“——!!”彻扭头盯着看,指着那边问甚尔道:“你、你家里进狼了……”
一只看起来活泼一点白色犬类慢慢站了起来伸展着山体,又歪着脑袋略微走近了些,黑色的鼻头冲彻动动,转身又朝他身后钻,彻养过狗,知道它这个样子代表什么,连忙捂住屁/股后退几步,慌张地同时盯防着也想要跟上来的那只黑色的。
两只犬类大概对他很有兴趣,但彻还是觉得它们的感觉很奇怪……虽然一副无辜的模样,但总给他一股猛兽的感觉。
果然,诅咒师家里的宠物也毫不简单。想着,彻忍下意动,死死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甚尔奇怪的地看了他一眼,放下空掉的易拉罐,微微皱眉,“什么狼?你在做什么?这里没人对你的屁/股有兴趣。”
彻着急忙慌躲到他身边,笃定道:“是两只狗狗。”
“啊。”甚尔淡淡应了一声,也没解释什么,说了句,“把你的那个收起来。”
彻差点就以为甚尔是在跟自己说话了,还在傻乎乎摸索自己的口袋,直到一个冷冷淡淡又十分稚嫩的声音响起,他才猝然停下自己动作,表情带着点茫然,愣愣朝声音传来的位置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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