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间。
看上去,就像蟒袍人脚踏一艘青色船只漂浮在茫茫无尽的黑河上。
长发之下。
赫然是一张又一张毫无人色,满面淌血的女人脸庞。
就像是春种时,田间地头的老农栽秧一样,数不清的女尸堆积在一起。
仰起脑袋,张开双眼和嘴巴,猩红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渗出,滴落,然后汇成潺潺小溪,消失在青石之下。
这就是人櫈?!
白半拉心头一沉,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
先前听到的那个词,再度在耳边回荡。
他还以为陈掌柜他们说的人櫈,指的是殉葬坑中的白骨,没想到……说的竟然是遍地女尸。
所以……
蟒袍人身上泛着的血色。
不是因为玉石本身。
而是源源不断的血池,通过青石最终汇入它的身上?
这他娘是什么……邪教祭祀?!!
白半拉咬着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些女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千百年过去,尸身却没有半点腐坏的痕迹。
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
却被杀死在此处,成为这场祭祀的祭品。
何其恐怖?!
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陈掌柜三人会表现得那般愤怒。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邪祭。
以无数人的性命为代价。
“是朱砂!”
在他愤怒不已时。
陈玉楼已经蹲下身体,取出那把许久未用的骨刀,轻轻撬开一具女尸的嘴巴,借着风灯,他一眼就看到一团团的血色砂石,几乎都要从她喉咙里涌出来。
“确是人櫈无误。”
“贫道还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
玄真道人双手捏了个法决,但即便如此,也压制不住脸上的怒火。
“陈兄,这是乌羊王为自己设得血池祭坛吧?”
“就是用万千生灵性命鲜血,维持他千秋万代,甚至成仙作祖不死不灭的美梦。”
比起他,一旁的鹧鸪哨脸色更是难看,眉宇间的杀机几乎都抑制不住。
自踏入修行后。
他已经很少会如此失态。
但今日所见,实在太过血腥残酷。
昨日在巫溪镇里,听那些人说起乌羊王的传闻,他还只是摇头一笑,什么乌羊成精,妖魔化身,应该也就是个擅长巫法之人。
毕竟。
他可是听过造畜这等诡异邪法的。
但眼下亲眼所见,他才知道,所谓横征暴敛、欺男霸女等恶行,不过是他所作所为的万分之一。
“陈兄,还有道长,你俩让一让。”
“让我将其捣碎,看它还怎么千秋万代?!”
取出金刚橛,鹧鸪哨一字一句,杀意几乎浓得如同实质一般。
连带着本就阴寒的洞窟,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不用麻烦了。”
看着他的举动,陈玉楼却是摇了摇头。
这地方不过一处祭祀的郷殿,真要破了邪法,也得找到乌羊王尸身才行,这就是一具石人罢了。
“那乌羊王尸身还在?”
听到这话,鹧鸪哨眉头一挑。
要知道,按照镇里流传的说法,那乌羊王至少也是几千年前的人物,除非他把自己也炼成了人櫈,只是,这种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但若不是如此。
他又上哪去寻乌羊王的尸身?
“只能说有可能。”
“要是封家那位前辈,没有给它焚为灰烬的话。”
陈玉楼看了眼身侧的封思北,意味深长的道。
听到这话。
鹧鸪哨忽地一下想到了什么。
欲访地仙,先寻乌羊!
地仙村,地仙村,封师古分明就是鸠占鹊巢,早已经将乌羊王的陵宫掏空,变成了他的尸解成仙之地。
“先行记下。”
“等回来时一把火将它烧了。”
“也能让她们重入轮回,而不是被困在肉身中,一辈子都无法逃离。”
看了眼他神色,陈玉楼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也不迟疑,只是低声吩咐道。
这些人櫈,就如当初遮龙山葫芦洞大湖下的尸傀。
同样都是玄阴未破的少女。
竭取她们的鲜血性命,灵魂做引,以为邪祭。
“一定。”
“确实要毁了,到时候贫道为她们做一场法事,念诵往生经,也好超度亡魂,助她们早日脱离苦海,转世为人。”
闻言。
鹧鸪哨和封思北皆是点了点头。
尤其是后者,这也算是他封家先祖留下的祸端,到了他这一辈,也该解决了。
不仅是这些人櫈。
最重要的是那位尸仙。
“继续寻寻看,没错的话,地仙村真正的入口就在山腹深处。”
陈玉楼起身,提着风灯,绕过深浅那块青石绝壁。
身后一行人见状,也不敢耽误,纷纷追了上去。
这地下岩洞彼此相连,一重套着一重,仿佛根本没有尽头,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不少遗弃的山石和未成的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