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一脸无助,他以前也跟陈文军下船过,走在街上大家都骂他,说他是小残废,还有人朝他做鬼脸,嫌弃他,渐渐地,他都不下船了。
陈文军看儿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面上却鼓励道“平安,听你阿姨的,跟你阿姨出去转转,不用怕,你已经长大了。”
陈平安还是忐忑不安。
但陈文军心意已决,故意不去看儿子眼里的泪花,继续干活。
这一晚,陈平安在忐忑不安中入睡,半夜做梦还哭了起来。
林琴哄了一下才哄好。
第二天林琴把家里的绳子拿出来绑在腰上,另外两头一端绑在刘丫丫身上,一端绑在陈平安身上,这样就不怕走散了。
陈平安在船上很少走动,几乎都是用爬的,到了地面上,才走几步他就不习惯了。
只要一迈步子身体就会一上一下摇晃,一看就不是正常孩子。
他始终低着头,不敢去路人。
林琴紧紧拉着他的手,鼓励道“平安,挺胸抬头看过去,不用怕,有阿姨在,没人敢欺负你!”
陈平安受到鼓舞,做好心理建设,缓缓抬起脑袋,见有人看他,又快速低下头。
林琴也不勉强,就这么拉着他一路走到友谊广场。
一个月没来,友谊广场还是没什么人气,但新开了几间店面,其中就有一间理发店。
三人穿的都一般,林琴却是挺胸抬头牵着孩子进去,问道“老板娘,这孩子剃头多少钱?”
“小孩六毛!”
理发店的生意还可以,前面还有一个大妈排队,他们看见林琴三人,最终都把目光落到陈平安身上。
林琴就当没看见,自然而然地牵着陈平安进去坐好,双手各揽着一个。
这年代的大妈没什么边界感,当下就自来熟地问林琴陈平安的情况,“这孩子是残疾吧!”
陈平安瑟缩了一下,脑袋埋得更低了。
林琴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咋说的话!那么难听!我孩子咋样关你啥事?”
“嗨!我实话实说你还急眼了!本来就是残疾还不兴说了?”大妈来劲儿了。
林琴气笑了,“我孩子吃你家饭喝你家水了?跟你家有半毛钱关系?他怎么样轮得着你说吗?嘴巴那么臭是不是出门没刷牙?”
店里其他人都暗暗给林琴竖起大拇指,还别说,这骂人不带一个脏字还挺厉害!
大妈被林琴骂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委屈得都快哭了,立马找老板娘评理。
老板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压根没附和大妈。
大妈孤立无援,连老板娘都埋怨上,头发也不剪了,气呼呼地走了。
林琴这下舒坦了,摸了摸陈平安的脑袋,殷殷教导“看见没有,以后有那些没素质臭嘴巴的说你尽管给我骂回去,就算打架也没关系,只要不被欺负就行,懂吗?”
老板娘透过镜子诧异地看向林琴,忍不住说道“妹子,你这可真够厉害的!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咱不能让人欺负了,孩子,得听你妈的。”
陈平安抿着嘴,兴奋地点点头,没有吭声。
老板娘笑了,“好了!换下一个!”
林琴立马领着陈平安过去,端详着镜子里孩子的发型,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老板娘,要不干脆给剃成寸头吧!越短越好,免得天热闷得慌。”
“行!听你的!”老板娘动作很利索。
陈平安第一次正儿八经理发还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才习惯。
老板娘看着镜子里孩子的发型,笑道“乖乖坐好不动,咱弄个好发型也是个小帅哥。”
这话林琴爱听。
余光瞥向一旁的刘丫丫,她随口问道“丫丫,要不把你的头发也剪了怎么样?夏天热,咱给剪短了,等冬天就长长了,好不好?妈妈也跟你一起剪。”
她们俩之前在刘家艰难求生,想要每天洗澡不现实,刘丫丫更是每天都脏兮兮的,头上也长了虱子。
把头剪短就不会有虱子。
刘丫丫还没什么爱美的心思,只知道夏天头发短短的不会热,当下就答应了。
老板娘一看,原本是做一个人的生意,一下子变成三个,瞬间笑开了花。
三人理发本来要两块多,但林琴和刘丫丫头发长,老板收了,抵扣大半理发钱,合计下来三人理发才花了一块三。
林琴却觉得这个钱花得挺值的,起码他们仨看起来精神多了。
走出理发店,林琴带孩子在友谊广场转了一圈,发现后面还有人开布店专门给人家做衣裳。
她眼睛立马亮了,赶忙拉着孩子进店里。
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戴着眼镜在车衣服,见到林琴三人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招待,“谁要做衣服?”
林琴二话不说把两个孩子推出去,“给他们做!”
老板立马拿尺子过来给两个孩子量尺寸,问道“可以看看花色,夏天穿的确良舒服,就是比较贵。”
“多少钱?”
老板算了一下,道“孩子的话一件衬衫十五块左右,加上裤子,差不多三十一套。”
“那棉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