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苍老了许多。
明明他跟陆景和王坤是同龄人，站在一起，却感觉他像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凭空老了十几岁。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景很意外，没想到再见到高中好哥们秦勇，他却变得如此沧桑。
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还不是我儿子搞出来的事。”秦勇叹了口气，似乎不太想在这方面多谈。
陆景若有所思。
没记错的话，王坤似乎给他说起过关于秦勇的事，他那儿子纯纯惹祸精，想必是为了给他擦屁股，老秦才变成这个样子。
“陆景，你出息了啊！”
坐在秦勇身边的一名中年妇女，指着不远处的迈巴赫说道：“现在都开上这种豪车了，肯定发了大财吧？”
“你是……”
陆景第一眼还没认出这是谁，多亏王坤在一旁提醒道：“这是赵凤，高二跟你做过同桌那位。”
噢噢！
陆景想起来了。
这不是高中时，全班男生公认的“凤姐”嘛！跟她做同桌可遭老罪了，总能闻到凤姐身上那一股子鱼腥味。
别问哪来的鱼腥味，凤姐家里是卖鱼的小贩，偏偏那时候她又不爱拾掇自己，早上帮父母杀完鱼，转头就来学校上课。
“发什么财，做点小生意罢了。”
知道这名中年妇女的身份后，陆景笑着回应道：“倒是凤姐你现在变化挺大，都学会打扮了？”
“不打扮一下，怎么勾搭你们这群男人啊？”
“啊这……”
陆景无话可说。
这就是中年妇女嘛，怎么这种话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不过听这话的意思，凤姐貌似也离了婚？
“嗯，离了。”
赵凤直言不讳道：“我那前夫上床三分钟，下了床倒是生龙活虎很来劲，日子没法过。”
“别听她瞎掰扯，其实就是她脾气太火爆，给她老公揍怕了，所以就离了。”秦勇翻起白眼解释道。
陆景：“……”
他高中时期就知道凤姐性格很火爆，完全就是一个女汉子，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打老公，给人家揍跑就算了，这床上三分钟的话题能聊吗？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嘛？
除了凤姐跟秦勇外，今天还来了许多同一届，甚至是比陆景大一届小一届的同学。
陆景高中时期暗恋的女神刘婷也来了。
不过陆景对她的“女神”滤镜早就碎了一地，看到她也不会有什么想法，顶多感叹两句岁月不饶人。
这次来参加高中班主任的葬礼，也算是一场另类的同学聚会。虽然来的人不多，但老同学见面总得多聊几句。
陆景是焦点人物。
谁让凤姐这个大嘴巴，指着陆景开来的迈巴赫到处嚷嚷这是她同学的车，惹得大伙都对陆景刮目相看。
人到中年是会变的。
如果大伙都才二三十岁，可能不会有什么巴结讨好的想法，那时候大家想的估计是，你能发大财那我也一定行。
可大家都四十岁了，小孩都上小学初中了。
这个年纪，得知老同学里有一位大老板后，那种热情的态度和奉承的语气，着实让陆景觉得不适。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到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
迅哥儿在《故乡》中重逢闰土，却发现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巧了。
陆景现在跟这些昔日老同学坐在一桌，也有类似的感受。他很希望同学们能恢复往日的模样，跟他像二十年前那样相处。
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社会这个大染缸，已经悄然改变了这些同学的底色。如果陆景也是如此，那他不会觉得不适应。
但陆景缺了中间这二十年的沉淀，他还是高中时期的那个他，同学们却变成了“成熟圆滑”的社会人，能有共同话题就怪了。
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走的时候意兴阑珊。
回去的路上，连坐在副驾驶座的王坤也看出了他的异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
“没什么……”
陆景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只是觉得，大家好像都变了，变得十分陌生。”
“这不是很正常嘛！”
王坤不以为然道：“人总是会变的，大家都这个岁数了，哪还能像读书时无忧无虑？”
纵然是大闹天宫的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最后也不免变得圆滑了许多。
生活就是大伙的五指山。
漫长的重压，早已磨平了当初的棱角，王坤反倒羡慕陆景，这么多年竟然还保持着年轻时的心态。
老话常说，心态年轻衰老就慢。
这话放在陆景身上一点都不假，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厮竟然越活越年轻了。
“你不会打了什么针吧？”
“我听说那些有钱人，每年都会打什么返老还童针，一把年纪了还长得跟个小年轻似的。”
“少看点营销号！”
陆景无语道：“返老还童针都来了，真有这种东西还会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