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夜幕黑沉。
今日便是元宵节了。
皇宫宫墙下挂着各式宫灯,平添了些节日气氛。
可这宫墙下的每个人,心中沉重,哪里能有过节的心情?
今日率领禁军值守的是禁军统领崔辽,此人年过不惑,身材高大,面容粗犷,当年靠着一身的蛮力在战场上立了战功。
也算是有些运气,回京直接被提拔为禁军的统领。
但与外表相反的,却是此人实在优柔寡断,遇事犹豫不决。
李赫全走到宫门口时,崔辽正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脚下的雪都已被踩踏得格外硬实。
“崔统领不去命禁军增援,还有闲心在这溜达?”李赫全一脸不耐道,“不过是些没本事只会嚷嚷的平民而已,开宫门杀了便是,堂堂禁军统领竟如此犹豫不决?!”
“杀…杀了?”听到太子如此斩钉截铁,崔辽一下子愣住了,“可那些都是我们大庆国百姓啊?”
李赫全冷哼一声,“大庆国百姓怎会做出逼宫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们都是妄图搅乱我大庆国安宁的贼子!怎么,崔统领觉得不可杀吗?”
崔辽一听,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宫门外那些人想要推翻李氏皇族,可不就是贼子嘛!
可…可是…
他们确也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
宫门一开,禁军铁骑一出,他们也就真的没命了!
崔辽的眼睛左瞟右瞟,心中焦急。
怎么还不见杜缙那小子的身影?!
学子刚开始在宫门外聚集时,他就命人去杜缙府上将他喊来,也不知这小子磨蹭什么,到现在还没来!
这小子向来点子多,主意正,若有他在,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犹豫不决!
李赫全见崔辽不动弹,他咬着牙目光阴森,一字一顿道:
“崔统领,你这是要违抗本太子旨意吗?你若是不想杀了他们,那便先将你自己的小命留在这吧!”
崔辽一听,吓了一哆嗦。
若放在往日,太子如此斩钉截铁的命令,他定绝无二话,可今日…
崔辽一脸为难,嗫喏着问道:
“太…太子,要不要先问问圣上的意思?”
李赫全闭了闭眼,他已是极不耐烦,胸口起伏得厉害。
“呵,圣上?”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目光森然,盯着崔聊狠狠道:
“今夜只有我这个太子,没有圣上!”
崔辽如何也想不到李赫全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神色一下子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崔统领还站这不动,是想让本太子亲自去开城门吗?!”
李赫全瞪着眼睛,怒吼道。
崔辽无法,连连摆手,“下官这就命禁军整装出发,开城门!”
说完,他便飞也似地跑走了。
此时,隔着厚厚的宫门,外面不断有叫嚷声传入门内——
“李氏皇族助国师行妖术,害我亲人性命!”
“对!距新年祈福已过半月,元宵佳节却无法团圆!你们还我亲人命来!”
“我家乡因雪灾民不聊生,朝廷迟迟不下令赈灾,是不管大庆国百姓死活了吗?!”
“李仁平昏庸无能!生的太子也没本事!”
…
一句句话清晰地传入李赫全耳中。
“哼!这些愚蠢的学子和百姓,他们以为在宫门外叫嚷几声便能阻了我的路吗?!”
如今能登上大庆国帝位的人,除了他,再找不出第二个!
这些妄想挣扎的蝼蚁,竟如此不怕死?
那好,他便如他们的愿!
李赫全心中怒火灼灼燃烧,他大踏步登上了宫门旁的望楼。
望楼足有五丈高,别说宫门下了,整条魁首道的情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为元宵节挂的街灯今夜并没有点亮,整条魁首道黑漆漆的。
从望楼向下看去,只有宫门外零星几十个火把看着很是显眼。
想来那便是聚在宫门外的学子和百姓们了!
李赫全嗤笑一声,他原以为多大的阵仗,没成想就这么几十个人!
“尔等简直是蚍蜉撼树!”李赫全垂首向下喊道,“你们这几十个人就妄想推翻我李氏皇族吗?!”
宫门外,有人听到从望楼上传来的喊声,大声喝道:
“来人是谁?”
李赫全眯了眯眼,见那询问之人身穿一身青色的学子服饰,而他周围也聚集了不少同样服饰的年轻人。
但统共不过二三十人而已!
之前接到线报,说什么大批学子入京?
李赫全心中冷笑,还道这些学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竟能一呼而拥,没成想只寥寥无几!
“如此螳臂当车,禁军竟然紧张成那样?”李赫全掐着腰,立于望楼之上,寒风一吹将他吹得越发狂妄起来。
李赫全不屑地勾勾唇,沉声道:
“尔等小小学子,竟然如此大胆!我乃堂堂大庆国太子,亦是下一任帝王,尔等竟然堂而皇之在宫门前闹事,是不要命了吗?”
那学子一听是李赫全,不光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