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社的二楼只他们二人,学子高谈阔论的声音源源不断从楼下传来。
文相羽见南荣婳只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他心头一跳,有种被人窥视内心的感觉。
下一瞬,在南荣婳毫无波澜的神色中,文相羽禁不住挪开了视线,轻笑一声。
“南荣姑娘别误会,我自小仰慕沈老国公,后来有机缘与临鹤相识相交,知道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不学无术,我只是可惜临鹤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文相羽顿了顿,表情诚挚,“那日在知意楼,姑娘轻易便寻到了凶手踪迹,又三言两语叫太子怒而不发,姑娘还说能让先生的魂魄现身,若姑娘有如此异能,为何不早早施展出来!”
文相羽说到最后,神色竟有些焦急。
见南荣婳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双眼看着他,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绷紧的肩膀渐渐放松一些。
南荣婳见他说完,这才缓缓开口:
“你有如此想法,沈临鹤知晓吗?”
文相羽一僵,顿了片刻才道:
“沈家人有能力有才华,临鹤更是才高八斗、武功卓绝,琴棋书画无一不能、无一不精,他这样的人就应该站在顶端为百姓谋福,为国家社稷而鞠躬尽瘁!”
文相羽双手放在茶桌上,手紧紧握成拳,“我若是有他一半的能力,就不会只甘于做个小小的编修了!”
南荣婳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已经温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抬眸看向对面下颚紧绷的文相羽,“你与沈临鹤是挚友,至少他是如此认为的,然而你真的懂他吗?”
说完,南荣婳施施然站起身,提着灯笼向楼梯口走去。
或许知道南荣婳与他不是同路人,文相羽放弃了劝说。
他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仿若方才他眼神中那一丝执着和疯狂全都是假象。
“请南荣姑娘勿要将我今日的话告知临鹤,我只是一时心乱,作为好友,我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
南荣婳脚步未停,向楼下走去。
-
出了茶社,她二话不说便往国公府走。
文相羽不想让她将今日的对话告诉沈临鹤,可她…没答应啊!
南荣婳刚走到魁首道上,正巧看到来旺迎面而来。
只见他低垂着头,眉头轻轻蹙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走到南荣婳近前,冷不丁抬头,认出眼前女子后,来旺眸中一喜。
他紧走两步,到南荣婳身前,恭敬喊了声:“南荣姑娘。”
南荣婳有些意外,来旺往日若能离她一丈远,绝不向前一尺近,今日这是怎么了…
“姑娘,我家少爷让我来带您去个地方。”
南荣婳挑挑眉,“什么地方,沈少卿可也在那,我有话同他讲。”
来旺挠挠头,“少爷不在,他这几日…呃…忙得很,南荣姑娘且跟我来吧。”
南荣婳不置可否,跟在来旺身后顺着魁首道往东而去。
一路上,来旺不时叹气,又似是不经意地侧目向南荣婳看了又看。
南荣婳目不斜视,但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看他有话不知如何开口的难受样子,南荣婳勾了勾唇,说道:
“你想跟我说你家少爷查案的事?”
来旺眼睛一亮,“对,我…我想问南荣姑娘可否…帮忙?”
见南荣婳只勾着唇不语,来旺低垂下头,“我知姑娘与我家少爷不是真定亲,可我家少爷若是查不出凶手,便要被免了少卿一职,如今只有姑娘手眼通天,能够帮我家少爷了…”
南荣婳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灯笼提杆,忽而想起方才文相羽的话。
他自认是沈临鹤的挚友,可是所思所想却与沈临鹤背道而驰,纵然文相羽读过这么多书,在人才辈出的翰林院也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他…真的设身处地为沈临鹤想过吗?
南荣婳目光落回到来旺身上,“你几岁入的国公府?”
来旺一愣,不明白南荣婳为何突然问这个。
他实话实说道:“我八岁那年,少爷十岁,有一次他驾马在街上与同龄世家子弟追逐,我推着卖菜的板车吃力地在街上叫卖,少爷急奔而来,我躲闪不及,板车翻倒在地,那是爷爷与我辛苦一季才种出来的菜,本想卖了菜给爷爷买药的,结果菜全被马蹄踏烂了。”
“当时我又急又气,也不管他们是哪家的公子,扯着嗓子便对他们喊,让他们赔,少爷和那些世家子弟对我不屑一顾,还将我咒骂一顿打马而去,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
“那日我哭得眼睛都肿了,菜没了爷爷的药就买不了,我心中愧疚,直到天都快黑了,才推着空荡荡的板车回家,可是…”来旺的声音低沉了一些,“我竟然看到了少爷,他在巷子口等我,我以为他白日里没有羞辱够,竟还上赶着找到我家骂我,我心中气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给了他一拳,他连躲都没躲,嘴角一下就肿了。”
“打完我就后悔了,像他这样出身的公子岂是我能够招惹得起的,我自己难受些倒无妨,可我家中还有个久病的爷爷需要我照顾,正当我心中惴惴,没想到他竟拿出一个钱袋,里面鼓鼓囊囊全是银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