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宗大概从十月开始,山水之间便抹上了一层薄薄的山雾,本是如墨的风景,可却勾人心绪,染了忧。
林青时记得第三世,有个人问她凌云宗的冬天会不会下雪,她只是问:“你很喜欢看雪吗?”
身着白衫的少女不满足于着淡泊的弟子服,向来穿得松散又多变,比如她那日就将弟子服上染了淡淡的青色,张开双手。
明艳笑容格外灼人心。
她不知道她在拥抱山水云雾,还是在等待她拥抱她。
她不知道,但心却微微凌乱,她们还没有那么亲密,不是么。
“林青时,你知道吗,南方的雪很温柔,但我却羡慕北方大雪的雪幕。”
“雪幕?”她总是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少女脸色微红,羞赧于自己过于匮乏的词藻,“就是那种漫天飘零的雪花,你站在雪色里,便是上天为你造的一场幕色之景。”
是上天为你独创的一场电影,主角在雪景之中,雪花就是她的幕布。
她只记得双亲离世那年,深城的雪都是温柔的,此后关于父母的记忆仅限于此,奶奶便是她的唯一。
林青时不知道她为什么眼里会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她没有问。
少女沉浸在青色湿润的山林中,凌云宗楼宇交错,许久没有阳光了。
林青时以为她喜欢阳光的,也生活在阳光里,毕竟她笑起来总是明媚如光。
可她一句话,让她记了很久,“我只是喜欢站在阳光下的你。”
“并不喜欢阳光。”
“师姐?”
林青时猛然惊醒。
宋成挠了挠头,从极海回来,师姐总是魂不守舍的,但顾予珩不是被她已经关起来了吗,他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而且拖了两个月的闭关,现在居然和他说要去山下寻找机缘。
他顺着她视线看去,只看见凌云宗掩映在丛溪之间的青石台阶,泼墨山水,是画不出的漓漓之景啊。
莫名的他就想起新来的小师妹逃也似的说要去走人间。
美其名曰:“说走就走的旅行。”
不过他猜测,她大概率也不会回来了,就像江见眠,想着他又想起昨日的话本,有些回味无穷。
《霸道师姐爱上娇俏小狐狸》。
看的他恨不得把江见眠复活,来个真人版的话本。
不过,师姐干了什么,把小师妹吓了眼睛都红红的。
“师姐,再不走,其他师弟师妹可要来拦你了。”毕竟,代入感真的很强好不好,看话本的人不在少数。
前几年还鬼迷日眼的师弟师妹,这一个月以来忽然转性了一样,之前避之不及,现在倒是知道师姐是个宝了。
就是师姐,性子还那么冷淡。
林青时闻言,收回思绪,然后往山下走,想到什么,她微微侧身,蹙眉道:“少看点那些……”
“什么?”宋成咳嗽了一声,脸有些红,他藏得可深了。
“那些…凡俗之物。”林青时眼眸微顿。
宋成低低的嗯了一声,“师姐,一路顺风啊。”
说着,他就看见自己怀里的一本书飘了出来,书名正是他回味无穷的那本。
“没收。”话语很轻,但也很冷漠。
像这清晨的山雾,宋成心凉了半截,里面有些东西看不得啊!
他站在原地伸出一只手,懊恼不已,这不能把师姐教坏了吧。
说实话,他一个男的看这些,也挺上瘾的,毕竟一个顾予珩也让他对男的产生了一点厌恶。
当然,仅限于顾予珩,像他就是绝顶好男儿。
也是一个羡慕不俗和至纯至净爱情的普通人罢了。
两个女孩子的爱情,也可说纯真无邪,不可亵渎。
世俗的眼光过于犀利,可她们只是剑走偏锋的修行人。
“可师姐和她本就不可能,对么?”他喃喃自语,正果难修,飞升亦是如此。
“你在说什么呢?”
宋成吓了一跳,低头去看腿边挂着的小孩儿,他怎么跟鬼一样。
“我叫凌元,从山下凌氏而来,你是我的师父么?”
——
之后的十几年,凌云宗林青时总是不经意的高调行事,“不经意”这三个字也是大家寻思出来的。
她的行事风格,莫过于告诉周遭的人,她要在这里闭关,但又驱赶了无数慕名而来的人。
冰冷无情至极,还落了个心狠手辣的名头,她赶人从不留情面。
她的行踪轨迹,被人扒得透透的,江见眠想,都是私生饭。
她坐在尤黎山集市中,吃下最后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包,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骤然胸口一痛,合欢宗白伯伯说的不错,这毒解不了。
但毒中幻境,能见到想见的人,还能叫毒么,那她想她从很早以前就中毒了。
这点疼痛不及她在极海是昏迷前对林青时的呢喃,她很快就适应了。
戴上面具,她走入欢舞的人群。
尤黎山,狐族圣地。
尤黎狐族不以面貌示人,以貌取人的爱情不是长久的爱,狐族只崇尚灵魂纠葛,生生世世认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