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敖九心疼地捡起地上碎裂地鸡蛋,迫不及待地将嘴凑到裂缝处,贪婪地吮吸着流出来的蛋液,直到将蛋壳都舔得干干净净。
又舔干净了手指,敖九才一脚将刚刚劫杀的流民尸体踢进山坡下的树林中,喉咙里发出烦躁地低吼声,反关节的双腿一蹬,飞快蹿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爪子在树皮上留下深深地爪痕。
敖九蹲在树梢上,眺望着远处夜色中朦胧的翼山城。
已经过去七天了。
七天前,敖九接到万魔门的指令,配合另一名超凡武者屠森,袭杀寒谷弟子樊采颐,从她的身上抢夺一个道种。
对于敖九来说,这原本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因为身为秘器“风筝娃娃”的掌控者,在类似的行动中,他只需要在每次任务开始时,驱使风筝娃娃隐藏同伴和目标的行踪就行了,并不需要亲自参与动手。
敖九是在十三年前的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风筝娃娃的。
这件地榜排名第二十一的秘器,最初掌握在一个名叫绝影楼的暗杀组织手里。在一次争夺秘境的战斗中,风筝娃娃的掌控者被人围杀,风筝娃娃也就失去了控制。
当时的敖九,还只是异门杂行中的戏法人里一个不入眼的小喽啰,领悟的异术也只是一些障眼法罢了,只能躲在外围划水,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敢跟真正的强者交手。
而就在大家为争夺秘境而打得热火朝天的某时某刻,敖九忽然间,隐约感到头顶空间中有什么东西存在。
然后,他就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敖九成了风筝娃娃的新主人。
在这个世界,秘器的出现不过短短数十年时间。即便是超凡武者,对其也没有太多的了解。人们只知道,这些超凡物品拥有诡异而危险地超凡力量,并且拥有着高低不同的智识。
它们或暴躁,或贪婪,或迟钝,或友善,或残忍,或好奇。
有些甚至比人还狡猾。
从本质上来说,秘器是没有主人的。所有的掌控者,都不过是它们所选择的合作者而已。
而成为风筝娃娃的掌控者的唯一条件就是——你必须能看到她。
风筝娃娃原本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游走于时空乱流的缝隙。只要被她的风筝线缠住,目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被拉入了时空乱流,从当前的时间和空间中被抹去了。
但也因为如此,风筝娃娃同样也需要一个锚——一个拉着风筝线,能让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锚点。
当时,敖九只是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模模糊糊的影子。但这已经是当时在场的数百名人当中唯一的一个了。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小女孩的存在。灵觉最高的人,也只能微微感应到某种异常而已。
于是,敖九幸运地被刚刚失去了主人的风筝娃娃选中,成为了这件秘器的掌控者。
也正从此之后,敖九在万魔门的地位扶摇直上,如今已经是万魔门夏北郡分舵的副舵主。
然而让敖九没想到的是,这次的任务却失败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风筝娃娃竟然也失控了。
无论敖九如何召唤,这个失控的秘器都徘徊在翼山城附近,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囚笼困住了一般。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翼山城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让她不愿意离开。
敖九目光阴狠地注视着翼山城城墙,脑中浮现一幅画面,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是那个小子,一定是他!”
七天前,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身为掌控者,敖九也通过风筝娃娃的视野注视着战局。可眼看屠森就要拿下樊采颐了,敖九却发现风筝娃娃的视线忽然看向了旁边一辆行进的马车。
而马车窗前,一个有些木讷的少年正直直地对视过来!
他能看见风筝娃娃?几乎是在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的同一个瞬间,敖九就发现自己和风筝娃娃的神识联系被断开了。虽然身为风筝娃娃的掌控者,自己还能感知到她,但却看不到战况了。
再后来,屠森就死了,风筝娃娃也失控了。
这几天,敖九想来无数种导致风筝娃娃失控的可能。但脑海中出现最多的,却是那个少年看向风筝娃娃的画面。
越是回想,他就越感到焦躁不安。
而让敖九庆幸的是,自己的神识还和风筝娃娃绑定着。为了召回风筝娃娃,这七天来,他一直徘徊在翼山城附近,风餐露宿,过得跟野人一般。甚至到了要靠劫杀过路的流民获取食物,连个鸡蛋都舔了又舔的地步。
而通过在对城外流民的审问,敖九得知,自己看见的那小子,很可能是城中苏家的二少爷苏道山。
并且敖九听说,这几天,翼山城中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有一个家族,甚至试图夺取苏家的世家之位。可惜,最终的失败者却不是苏家。不然的话,被一辆辆大车拉出城的人当中或许就有这小子了。
敖九现在只想干掉这小子。
一个能够看见风筝娃娃的人,不管是不是导致风筝娃娃失控的原因,都让他本能地感到威胁。
但身为一个双腿畸形的异种,而且在风筝娃娃不在的情况下,敖九混不进翼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