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将中年人抬进了一座小院的偏房,打开地下密道的石门,将其抬了进去。亲自看着做完这一切,冯庭才转身和其他几位赶来的武者碰了个头,然后一齐进了小院正房。
“大小姐。”冯庭等人抱拳道。
这是一间花厅改的账房,分东西两间,中间以多宝格隔开。
东边大房间的北侧和东侧靠墙的位置是两排装满了账册的木柜。木柜厚重结实,雕刻精美。但因为年月已久,漆面已经有些斑驳。铜制的把手和一些经常接触的地方都有了包浆。
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大桌。桌上横七竖八地摆着账册,笔墨和算盘。平日里是账房先生们围坐算账的地方,现在四周的椅子上却是空无一人。
而西侧的房间里,则摆着一个亮格柜书架,两个圆角柜,一张罗汉床和一张不大的书桌。
墙角铁架上的火盆和壁上的油灯正静静地燃烧着。跳动的火光下,苏婉坐在书桌后,苍白的脸在交错的光影下忽明忽暗,泛着一丝不太正常的潮红。
“怎么样?”见众人进来,苏婉起身问道。虽然已是竭力保持镇静,但她的呼吸和语气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人抓到了,就在他们秋塘村的作坊,”冯庭兴奋地回禀道,“这次咱们突袭进去,不光抓到了米祥,还把他们的作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真的?!”苏婉眼眸一亮,见众人齐齐点头,惊喜地道,“太好了!”
苏婉快步从书桌后走了出来,关切地问道,“我们自己的损失如何?”
“阵亡三人,伤了十一个。”冯庭道,“不过这次突袭,我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干掉了他们四十多个,其中还包括两个主事级的七品武者。”
苏婉俏脸神情一松,问道:“米祥审了么?”
“还没有,”冯庭道,“他被九叔一掌打成重伤,还在昏迷中。已经关进地堡了,等他醒来就审。”
苏婉玉牙紧咬,恨声道:“这人是米家家主米烨的心腹,在米家的管家中排第二位,很多私密事情都是交给他主持的。咱们锦瑟镇的那把火,还有八公的死,都跟此人脱不开干系。”
“尽快把他的嘴撬开,”她环顾众人,“再过几天就是大聚议了。这是我们钉死米家的最后机会!”
“是!”众人同声应道。
“城外都安排好了吗?”苏婉问道。
“安排好了。”冯庭道,“所有据点和工坊都已经转到地下了。我跟他们说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跟米家硬碰硬。”
“对!”苏婉点头道,“另外,通知下去,这两天堡里的所有人一概不得出城。免得被米家给盯上。至于城里,派人盯死米家就行了,他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城里动手。”
她说着,来回踱了两步道:”况且各大宗门齐聚翼山城,米家就算想动手,也不敢选这个时候。不过,咱们既然抓到了米祥,就要防着他们狗急跳墙。”
众人纷纷应了,又商量了一下堡里和各方面的护卫工作细节,这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就只剩下火盆的火焰偶尔发出哔剥的声响。
苏婉就近找了张椅子,软软地坐了下来,俏脸上,因为刚刚的一场成功突袭而显出的喜悦渐渐消失,只剩下了一丝落寞和疲惫。
“小姐。”贴身丫鬟黄鹂端着一碗粳米粥走进房间,低声道,“您一晚上都没吃东西,喝点粥吧。”
苏婉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搅动两下,喝了两口就摇头不喝了,起身往外走去。黄鹂赶紧从衣架上取了大氅追上去替她披上。主仆二人出了小院,一路沉默地走到了不远处的土坡上。
这是苏家堡的最高处。早年间翼山城的城防还没有完善的时候,曾经建了一座哨塔,后来拆掉了。只剩下一点残砖。
站在小坡上看下去,整个苏家堡都笼罩在夜色中,只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出大致的轮廓。
但对于苏婉来说,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熟悉。
自从五岁来到这里,她就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哪怕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己看见的是哪里,住着哪家人,家中有几口,又有谁在自己手下,干着什么样的活计。
“小姐,你别太担心了,”黄鹂劝慰道,“老太爷不是说过,苏家命数如此,不必强求。大不了离了翼山城,也能活得下去。况且咱们现在抓到了米祥,只要撬开他的嘴拿到米家的罪证,我就不信,其他几家和各大宗门还能公然包庇他们!”
苏婉沉默着,良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米家费尽心机,用尽手段,跟咱们斗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了机会,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抓米祥,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
她怔怔地看着夜色中的苏家堡,如水的眸子满是茫然,喃喃道:“祖父把苏家交给我,可最终我还是没能保住这份基业。等到大聚议之后,这里的每一个人或许就要分崩离析,四散流离……”
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苍白纤细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大氅领子。
……
“哐当!”
随着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破窗户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位于翼山城第三坊的米家庄,瞬间在寂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