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他已经不快乐很长时间了!
这里面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赵全是很能揣摩隆庆帝的龙心的,既然是把王仁关几天再放了,这里面的不高兴赵全是能深刻的体会到的,又知道王家实际上已是个破落户儿,所以便好好的招呼了王仁几天。
而实际上王仁是在正月十五前没几天才趴着出去的,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身上的伤痕刚刚结了硬疥,他勉强能移动而已。而经过这一番磨砺之后,他往日的张狂却是又消磨了几分。
当然同时他也自认为自己领教到了触碰底线的后果,心中已暗自加以警戒,但是他所不知的是这个后果并不是触碰底线后最后的后果。
而不论怎样,纵然王仁吃一堑长一智,心里有诸多反醒,他那个样子摆在那里,整个王府,中秋节是欢乐不起来了。
……
正月十六上午,喝完汤药,因为不利于行,王仁顿感无所事事,于是就找来了府中歌姬,想着听上几曲解闷儿。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一曲歌罢,王仁正觉余音绕梁。而就在这时管家王府跑了进来,一边匆匆抱拳说道:“大爷,京兆尹府来了差人,要见你。”
王仁刚从厂卫手里出来不久,自问已没什么事,而且厂卫那里都去过了,京兆尹府与之相比,在他心里,层级就低了许多。
也就是说此时他有些“老子闯过刀山火海,还你这小小的火塘算得了什么”之类的心理,因此随后轻轻一拍太师椅的椅背,眼睛一瞪,说道:“他们来找我干什么?”
“他们说小东庄咱们逼死赵老六的事犯了。”王福的话里带着慌张,毕竟出人命的事一般都不能善了。
“什么赵老六的事?”王仁疑惑的说道。
“就是城外东庄子与咱们相邻的那户,那年与咱们争水,王寿把他打了,他去京营节度将咱告了,当时你说他是瞎了眼硬往枪口上撞,于是便让裘良胡乱找了个罪名,把他打了,夺了他的地,后来他恼的急了,一下子死了。”王府娓娓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王仁隐约想了起来,但是这事已经是过去很长时间了,他不由的脱口而出:“这都到什么时候了,怎么又翻了出来?”
说话之际,他眉头不由的皱起了疙瘩——纵然他不怎么通人事,做事底线低,可是他也知道这种牵扯人命的事是个麻烦。
而在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个事,其实是贾雨村给他精心准备的!
作为一名政治投机者,自然是要熟知京师的政治形态的,到了京师,上任前后,贾雨村就进行了一系列的拜访,夏秉忠、赵全作为隆庆帝的近臣当然在贾雨村的拜访之列,甚至是首要拜访之列。
而贾雨村与他们的见面,简直是机灵鬼碰上了机灵鬼,听夏秉忠微微露出的口风,什么“有些人胡言乱语,圣上仁厚,没有追究,反而蹬鼻子上脸”之类的话,贾雨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略微一揣摩,就知道了该怎么做。
对此,他本想着构陷来着,这种无中生有的定罪方式,他极为擅长,谁知当他让刑房查了查与王家有关的卷宗,赫然发现居然有十几个,简直比乞丐头上的虱子还明显。
于是他就挑了这么一个让王仁不死也得脱层皮的案子作为突破口,然后派人暗中去找赵六的后人,挑唆起此事。
对此,赵六的后人当然是求之不得。
而话虽这么说,王仁还是抖了下绣着“福”字的红锦袍,慢慢的站了起来。
……
而到了京兆尹府,贾雨村根本没见王仁,更没有审理。作为一名官场的老手,贾雨村自然明白在这个时候他越是沉的住气,王家则会越沉不住气,往他这里送的银子就会越多。
并且他也做好了笑纳的准备,因为他早已了解到王家自从王子腾死后,已经是日暮西山,人脉微弱,不足为虑了。
……
而如同贾雨村所预想的一样,上一刻王仁被关进大牢,下一刻王家就慌了神。而又因为树倒猢狲散,王家已没有有实力的人,也没有了人脉,最后竟然病急乱投医,投到了王夫人与王熙凤那里,希望贾琏或者贾赦出面帮忙解决一下。
王夫人与王熙凤完全没料到王仁的祸事会接连不断,王家会如此多难!心里又是愤懑又是凄凉,但是她俩还是尽力相助,去找了贾赦。
贾赦不知深浅,自觉的与贾雨村交情不浅,倒也真是去找了贾雨村。而以贾雨村的老奸巨猾,先是说尽量照顾,然后又委婉的暗示贾赦,这事是背后有人要搞王仁,他也难办,劝他不要过问此事。
说话之际,贾雨村将一副“这是为你好”的语气与神态表演的淋漓尽致。
贾赦纵然无能,却已并非少年,又经过抄家,已深知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而实际上他与王家又少有来往,以前甚至讨厌王夫人与王熙凤拿王家明里暗里的压他,因此也就信了贾雨村的话。回府后直接把贾琏叫了过来,让他转告王夫人与王熙凤,他已去找了贾雨村,贾雨村对他说了,这事水儿很深,不好办。
毕竟是娘家人,好坏都是能给自己撑腰的人,王夫人与王熙凤听后一下子黯然了。但是随即她们就想起了贾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