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宝玉闻言身子却不由的轻轻一颤……
是夜,贾母的两间小屋一改往日的平静,欢声笑语声不断。
但是整个荣国府也只此一处一改往日的模样,其它地方依旧,没有往昔欢庆时的披红挂彩,也没有往日办喜事时的赏银。
要是在以往,主子吃肉,仆役们不能喝点汤,他们一定会有怨言,但是这一次荣国府上下仆役没有一点怨言。
具体来讲是不敢有。王熙凤与贾琏的毒辣手段,赖大一家的江河日下,把他们完全震慑住了。
欢宴过后已是亥时中刻,春风之夜,花月融融,宴罢李纨、贾兰、王夫人等人踏月而去。而贾母却把贾宝玉留了下来,手执其手,叹了口气说道:“玉儿,你也该读一读书,谋个出路了。”
贾母之所以有此转变,由不在意贾宝玉的学业变成要贾宝玉读书,原因很简单,时移势异尔。原来她认为以荣国府的权势为贾宝玉谋个一官半职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所以在以前,在贾宝玉还没进学的情况下,她依然很笃定的说过贾宝玉以后会做官的之类的话。
但其后事情发展却飞流直下,不仅失了宠,被抄了家,而且经济窘迫,以后欲让贾宝玉为富家翁居然有所不能,而现在前有贾琮靠着科举飞黄腾达,后有贾兰靠着科举紧随其后,这一切都让她不由得规劝一下贾宝玉。
而对于贾宝玉来讲,林黛玉嫁与贾琮,他的心虽然像是被挖去了一块,但他这种人心里自带软弱性与妥协性,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接受了现实,只是心中常常暗叹有情人难成眷属而已
而对于科举,痴性的人思维往往偏执于一点,他心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厌烦,并在心里秉持着莫名的清高,认为追求科举的人都是禄蠹。
至于贾琮在科举上的成就,他就像把头扎进沙漠里的鸵鸟,是视而不见的。而贾母则是他这种做事方式的精神支撑。
也因此贾母这句话相当于把他的脖子从沙子里拔了出来,他脑里的世界一下自己崩塌了……
而贾母见他怔怔不语,又知道他以前对科举的态度,还以为他心里只是单纯的反对去科考举业,因此随后依然执着他的手,絮叨道:“玉二,府里诸事以前没让你过问,也没与你说过,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府里现不已是大不可以前了,生计困难的紧。哎,你大嫂倒是个看的通透的人,一心只让兰儿科考举业……”
……
从贾母的屋子里出来时,花月虽然依旧,但落在贾宝玉眼里此时的花已非彼时的花,此时的月也已非彼时的月。一句话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所认知的世界……
……
四月二十三日上午巳时中刻左右,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等几个正在贾母的两间小屋里晒太阳,说着闲话,忽然间李贵跑了进来,对王夫人匆匆行了一礼,匆匆说道:“二太太,不知宝二爷回来了没有?”
李贵是贾宝玉的长随,贾宝玉只要外出他是侍候左右的,也因此这话问的就有些蹊跷了,她脖子不由的梗了一下,随即说道:“不知道,玉钏儿你去看看。”
说罢,又注视着李贵,继续说道:“你不是跟着他的吗?”
李贵闻言,急忙再次鞠了个躬,匆匆说道:“回二太太的话,小的是一直跟着二爷的,只是方才二爷进了翰墨斋,要小的在外侍候着。二爷经常在书坊淘书,书坊又是那等风雅之地,小的这一身,向来是等在外面的,所以初时小的也没有在意,但等了许久,不见二爷出来,小的等的有些急了,于是便进了书坊,谁知却不见二爷,小的又询问了翰墨斋的伙计,却被告知二爷早已去了。”
“额!”“额!”
听到这里,王夫人与贾母心里突然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匆匆对视了一眼,却发现了彼此眼中的慌乱。
须臾,玉钏儿匆匆跑了回来,一边向王夫人行礼,一边说道:“回太太的话,袭人姐姐说了,二爷自从早上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
贾母与王夫人闻言,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下一刻贾母就匆匆说道:“找,还不快去给我找!”
说话之间已是急得手中的拐杖连连顿地。
“快,快把琏儿叫过来。”随后王夫人大声的呼喊着。
……
四月二十四日,午时中刻,一汤四菜,贾琮、林黛玉、晴雯正在县衙后宅里吃着午饭,小璇儿被林黛玉揽在怀中陪吃。
“大嫂既然念叨有些忙不过来,晴雯要不你也跟大嫂过去。”
几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事儿,而贾琮刚说到这里,刘德全跑了过来,对着贾琮一拱手,说道:“三爷,三小姐来了。”
闻言,贾琮、林黛玉、晴雯等急忙起了身,向外迎去。才出了屋门,就见探春与侍书从甬道里走了出来,探春一身大红穿金线的裙裾,灿若云锦,面戴口罩,却更显幽冷。
“三姐怎么来了?”随即贾琮行礼道。林黛玉与晴雯、画屏几个也纷纷行礼。
探春只是匆匆的一曲膝,还了礼,然后一边摘下口罩,一边匆匆的说道:“二哥不见了……”
“额……”“额……”
探春来此,贾琮、林黛玉、晴雯等已猜出必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