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又知道贾琮是暗暗站在太子的对立面的，贾琮虽然没说过，但他与他们那一派人闹崩了，这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闻言，史鼎只是微微一思索，便果断的说道：“贤侄我这话那里说，哪里了，我越来越觉得仁王爷不行了，贤侄以为呢？”
贾琮明白，史鼎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要与他站在一道了，当然牛继宗既然陪着来，那也一定是这样的。
而早在身无功名时，贾琮就已经明白，这个社会与前世一样，是个丛林，甚至比以前更甚，苛刻的封建礼法像是一个个野兽，让这个丛林危机四伏，一个人很难独活，最好是抱团而战。
当然他已经这么做了，比如投身士林。但这不妨他开辟另一条战线。
而史鼎的直爽倒是有些令贾琮另眼相看，既然说了真话，贾琮也不再隐瞒，微微一笑道：“表叔，实不相瞒，以前侄儿耳闻仁王爷钟爱金珠，便觉得不是为君之举。现今看他是真的不行。”
贾琮亮了底细，史鼎与牛继宗也是出了一口气，脸色浮现出了轻松之色，随即牛继宗也直言笑道：“贤侄以前暗示我举止骑墙，如此请贤侄告诉我一个不骑墙之法，是不是该趁此时机，上书反对忠仁王。”
牛继宗这句话也是掏了老底。贾琮也直言道：“不瞒牛叔，皇上如此处置仁王爷，态度似乎在两可之间，小侄认为时机未到，不妨再等一等。”
怎样向隆庆帝显示立场，实际是昨天史鼎与牛继宗商议的重点。但是两人纵然活了大半辈子，这种改弦易撤的事却从没做过，两人都觉得似乎可以趁此机会反对忠仁王作为储君，以在隆庆帝面前显示他们立场的改变，但这样做是否妥当，他们又拿捏不准，贾琮立场鲜明，又是探花，又得隆庆帝赏识，所以两人才来请贾琮把脉一二。
只是没想到贾琮居然认为时候不到，让他们再观望一二……
两人虽然急于改变现状，但听了贾琮的分析也觉得有理，同时对于贾琮这份老成也极为欣赏，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焦虑，随即忠靖侯问道：“贤侄，你认为的时机是什么？”
“我认为的时机是皇上自身不能容忍之时。”两人既现真心，贾琮也直言道。
“哦，贤侄认为仁王爷还会有所动作？”忠靖侯微微一愣，愕然说道。
“应该有。”
“额……贤侄为何这么认为？”忠靖后愕然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闻言，忠靖侯于牛继宗老眼闪烁不定，须臾，忠靖侯抚须说道：“贤侄，汝既知仁王不可取，可与汝祖母、汝父知晓？”
忠靖侯这句话的意思是想问一下荣国府、甚至是宁国府是否已经改变了立场。既然史鼎与牛继宗已与他结成了联盟，为了区分敌我，贾琮也不再隐瞒，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那你为何不告诉他们？”忠靖侯略带些诧异，问道。
贾琮回道：“此密事也，所择只在于自悟，若是我以前劝表叔你改弦易撤，你会如何？且侄儿就立此处，他们若有心，又何必由侄儿告知，实不相瞒，荣国府故人，至今来我这里的只有牛叔与表叔二人而已。”
这种事绝对是密事，只能是明晰双方的立场后，才可以私下谈论，这一点史鼎与牛继宗是十分明白的，他们来见贾琮，说白了就是贾琮的立场摆在那里。
而如果在以前要是有人劝他改弦易撤，那在他眼里肯定是相当于劝他谋反，只怕他会甩一个大耳刮子过去，还要把那人投进衙门。
瞬那之间，史鼎与牛继宗明白了贾琮对荣国府不作为的原因了——他已经摆明了他的立场了，这种事又不是可以劝说的。
闻言，须臾，史鼎点了点头，说道：“贤侄所言甚是，这事……哎，你祖母年纪大了，难免糊涂，你……以后还要照顾一二才是。”
史鼎这话源于亲戚、亲情，但贾琮只能敷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
而就在贾琮与史鼎、牛继宗密谈之时，夏守忠身穿飞鱼服，微弯着腰，颠着小碎步，沿着金銮殿下的白玉栏杆，正一溜烟的往乾清宫跑去。
因为靠近金銮殿，隆庆帝上午一般就就近在乾清宫处理事物，下午才去御书房。
至于夏守忠匆匆跑去的原因，纵然给众臣放了假，他还是不放心的，昨天已特别交代，要夏守忠这几日，密切注意朝臣与士林，特别是士林的动静。
匆匆跑到乾清宫的门前，来不及喘气，夏守忠就一躬身，急急忙忙的说道：“奴才夏守忠求见皇上。”
“进来吧。”
……
“有什么事？”夏守忠甫一进殿，隆庆帝就从龙案边抬起了龙首，问道。
夏守忠这么早过来奏事，隆庆帝已经预感到有事发生。
“皇上，仁王爷报上出了篇文章，现在国子监、顺天府府学、各书院士林鼓噪。京文报、京辰报等，也出现了一些文章。”
夏守忠一边匆匆回着，一边从袖里抽出了几张报刊，递向了走过来的随值太监。
隆庆帝接过一抖，低头一看，只见京星报上第一版面上开篇就写着《君道、师道》四个大字。再往下读，论点立现，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