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梅花宴就在公主府中举行。
时间一到,各家女眷们便陆续登门。
公主府停放马车的马园一下子热闹非凡,各种香车宝马,贵妇和贵女们香影婆娑,钗环相撞单叮当作响,言笑晏晏地结伴而去。
定国侯府的马车停了下来。
丫鬟跳了下来,放了个小凳子在车下,先扶了沈夫人下车。
接着便是叶采苹、锦儿欢儿和沈曼曼。
四人才下马车,立刻有好几个相熟的贵妇人上前打招呼,结伴前往摆宴的花园。
才走进二门,便听到一个笑声:“是定国侯夫人和叶宜人。”
只见梅氏带着一个妇人和两名八九岁的少女走过来。
沈夫人浅浅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梅氏连忙跟上去,看着叶采苹:“叶宜人,前天到府上下单时忘了跟你说,我家不是五套玻璃珠帘,而是六套。”
叶采苹不喜欢梅氏,态度淡淡的:“小事,记下了。”
梅氏笑眯眯的,一副与叶采苹交好的模样:“哦,都忘了介绍。这是我娘家嫂子,夫家姓阙。这是我女儿顾瑶,这是我侄女阙姗。”
叶采苹实在被膈应得慌,最后干咳一声:“顾夫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是姓梅吗?怎么娘家又姓阙了?”
此言一出,沈夫人眼中闪过玩味。周围的女眷静了一下,好几个捂嘴轻笑。
梅氏脸僵住了。
沈曼曼噗嗤一声:“不好意思哦,我家婶子初来乍到,很多事儿不知道。顾夫人也是,话也不说清楚,实在让人误会。”
梅氏脸色尴尬,笑道:“对对,是我没说清楚。我本姓梅......这阙家是我认的干亲。我自小在阙家长大,所以阙家就是我娘家。”
叶采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因着这事,梅氏也不好往上贴了,脚步加快了些。
叶采苹等人走得慢,落后一步,有个夫人低声给叶采苹科谱:
“这顾夫人其实是丫鬟出身......什么自小在阙家长大,其实是在阙家当丫鬟。”
“那阙小姐带着她嫁人后,阙小姐去世了,她命好顶了上去当继室,然后当了阙家的义妹。”
“阙小姐的儿子也......反正不知怎回事......突然就被赶出家门了。”
言语之间,有点鄙视。
意思很明显,这是梅氏容不下小姐生的儿子。
前头的梅氏听到了,脸上却仍然笑盈盈的,内心强大。
那阙夫人反回过身来,维护梅氏:“廖夫人,请不要胡言乱语。我知道你跟心妍要好,但也不能冤枉好人。”
那廖夫人跟去世的阙心妍是闺中好友,所以一直跟梅氏不对付。
阙夫人道:“顾寒那事已经查得很清楚,就是他想差了,急着承爵才给妹夫下毒的。”
“我们这当舅舅和舅母的,难道会冤枉自家亲外甥不行?”
说着,阙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夫人和叶采苹:“定国侯夫人,叶宜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夫人脸色微冷,不说话。
她的丫鬟板着脸上前:“阙夫人,马上就要见公主了,这种事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脏了公主的耳朵。”
阙夫人脸色微僵。
不管是谁对谁错,也不该在贵人跟前说这种臜腌事。
说是脏了公主的耳朵,其实是让她别脏了定国侯夫人和叶采苹几人的耳。
虽然定国侯府跟宁国侯府都是侯府,但人家是国舅,不是别人能够比拟的。
沈夫人捧着个梅花手炉,淡淡地望向阙夫人:“你夫婿是干什么的?”
阙夫人神色一紧:“我夫君是工部员外郎。”
沈夫人挑眉:“我记得节令花宴只请四品及以上的官眷。”
阙夫人脸色瞬间尴尬了。自十多年前阙老爷子去世后,阙家一日不如一日。
现在的家主阙德只有举人功名,是靠着老爷子的余荫才能入朝为官的。
可混了这么多年,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个小小六品员外郎。
梅氏红着脸上前:“哦......嫂子是随我来的......”
意思是蹭她来的。
品级不够的蹭品级够的参宴,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家都是默许的。
但说出来了,总是有些丢人的。
梅氏暗恨阙家给她丢脸,但她若连阙家这样的娘家都没了,她就真只是个无根的丫鬟了。
沈夫人不再理会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跟叶采苹聊天。
梅氏看着被簇拥着远去的沈家几人,心里一阵屈辱。
以前当粗使丫鬟,她觉得要是能当一等丫鬟那就好了。
待她当上一等丫鬟,又在想能当小姐或是夫人就好了......
后来她一步步往上爬,直到现在,她当上了侯夫人、从三品武官的正妻。
这风光无限,却又有限!
在这个圈子里,也只能算是三等。
什么时候,她才能混进沈家这个圈子?
想着,她又加快了脚步,脸上挂着笑,可她才来到叶采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