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羽落将热毛巾敷在了商酩砚的额上，她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自语道：“唉，我可真是欠了你的啊......”
商酩砚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但他却并未睁开眼睛。
其实早在闻羽落的手刚刚触碰到他额头的那一刹那，多年来养成的警觉性便已令他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然而，商酩砚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只是默默地躺在那里，被子下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紧，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此时，他清楚地听见了闻羽落那无奈的叹息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闻羽落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商酩砚已然醒来，嘴角微微上扬，抬起另一只手，在商酩砚那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随后作势要起身离去。
就在她刚刚站起身来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一股力量紧紧地拉住了。
闻羽落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故意打趣道：“怎么啦？不睡啦？”
商酩砚依旧紧握着闻羽落衣袖的一角，既不松开手，也没有睁开双眼。
一旁的凌雨见到这般情景，很识趣地悄悄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以免打扰到两人。
随着凌雨的离去，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商酩砚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缓缓地坐起身子，伸出手开始摸索着放在床边的那条白纱。
“别戴了，又不是没看见。”闻羽落说道。
商酩砚动作一顿，慢慢收回手。
闻羽落扯回袖子，脚步声渐远。
商酩砚在这一瞬间只感觉到大脑一阵空白，收回手慢慢握紧。
下一秒，杯子就抵在他唇边。
“喝点水。”闻羽落淡淡道。
商酩砚低头，就着闻羽落的手喝水。
“这两天感觉身体怎么样？”闻羽落问道，扯过他的手搭上脉搏。
商酩砚静静的靠在那里不说话。
“现在是连话也不会说了？”闻羽落挑眉问道。
商酩砚抬手捂住唇瓣咳了两声，然后缓缓开口：“你怎么来了？”
“看你还活着吗。”闻羽落沉声说道，真是想揍他一顿。
商酩砚闻言只是觉得心里酸胀的，惹到眼睛也有些酸。
“闻小姐，想必您也已经看到了，我的双眼已然失明多年。曾经有神医诊断过，断言我此生再也无缘重见光明。闻小姐，您如今或许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对我产生了好感，但日后当您需要时刻照顾我这样一个瞎子时，面对他人异样的目光和闲言碎语，您迟早都会心生悔意的。”
商酩砚艰难地吐出这段长长的话语，每一个字仿佛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嘲与无奈。
在他心中，闻羽落对他的感情不过是短暂的新鲜感作祟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热情必然会逐渐冷却直至消失殆尽。
想到此处，商酩砚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若是有朝一日闻羽落果真离他而去，那么此刻所感受到的点滴温暖恐怕最终都将化为泡影，甚至连一丝回忆都难以留存。
“看不见又怎样？我早就知道了。”闻羽落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商酩砚微微泛红的眼尾。
然而，商酩砚却微微侧过头去，避开了闻羽落的触碰，沉默不语。
见此情景，闻羽落转换了话题，追问道：“方才为何要拉住我？”
商酩砚那浓密的睫羽轻微颤抖着，他缓缓地睁开双眼，那双凤眸，此刻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亮。
无论睁眼还是闭眼，对他来说似乎都没有太大区别，因为映入眼帘的始终只有无尽的黑暗。
刚刚，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身旁的她。
他内心深处渴望能够见到她，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然而，当他真正拉住她时，才恍然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徒劳——他根本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闻羽落静静地凝视着商酩砚那空洞无神的视线，心中不禁暗暗磨牙。
又是这样悲惨的身世设定，每次都要把她家云衍弄得如此可怜兮兮！
但与此同时，一股心疼之情涌上心头。
她轻轻地抬起手指，温柔地触碰着他的眼尾，然后小心翼翼地点在了他左眼下方那颗泪痣之上。
商酩砚微微垂下双眸，轻声呢喃道：“这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自卑与无奈。
“一点都不难看。”闻羽落毫不犹豫地反驳道，随即朝着他微微倾过身体，紧接着，她柔软的双唇轻轻落在了他的眼角处，留下一个轻柔而温暖的吻。
刹那间，商酩砚只觉得浑身猛地一僵，耳畔回荡着自己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很好看。”闻羽落轻笑着说道：“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商酩砚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去，闭上双眼，想要掩饰住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
然而，那急促的呼吸声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