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庭进组前应该是吃透了剧本,即便他和虞采桑不熟,却依旧演出那种与亲友永隔的茫然无助以及伤痛悲戚。
摄像镜头推进,对准漆黑的棺木。尚未封棺,棺盖稍微一推便落到地上。
棺盖落地发出闷响,导演示意摄像小哥赶紧拉远镜头,给贺兰庭远景镜头。
“好!卡卡卡!!!”吴导高声喊道,扭头吩咐正在候场的虞采桑,摄像组调整摄像机,大部分对准棺材外的人,留了几个对准棺内。
虞采桑踩着凳子站到棺材里,整理了一下衣服褶皱,化妆师让他先躺好,再帮他打了点阴影,拿出手机,根据昨天留存照片调节挂饰的摆放位置。
这场灵堂的戏,昨天拍的时候贺兰庭还没有进组,导演不清楚对方什么时候解决上一个剧组的麻烦事,就先拍了在现场的演员对手戏份。
“第七十九场第五镜一次,Action!!”场务对准镜头打板,方便后期组合剪辑。
棺木被打开,往昔与他吵闹的人安静地阖眸,身上衣饰华贵,颈部挂着一块金色的长命锁。这枚长命锁是姚珩出生时,他的父母为他打造的,寓意为长命百岁。
“姚珩,我把你兄长打了一顿,都怪他没有护你周全。”
贺兰庭右手扶着棺沿,左手摘下腰间青色龙纹圆玉石,他轻轻抚摸,弯腰将玉石放到棺中人手上。
“我当初承诺护你安危,既然你死了,那我们的约定也不做数了。”
玄衣男人敛眸,目光从头扫到脚,“你当初说过,如果我哪天没了,是我自找的,你不会为我伤心,如今你先去了,我也不会为你落泪。”
他松开手,紧握双手,良久才道了句,“……望自珍重。”
贺兰庭将特制的棺盖合上,光线慢慢消失,呼吸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虞采桑缓缓睁开双眼,等候一分钟,外头传来导演震天的喊叫声。
有人迅速把棺盖打开,四目相对,棺外人温和浅笑。
“麻烦虞老师跟我对戏了。”清润磁性的声音如同空谷回响,直击心灵。
“您客气了。”虞采桑礼貌地回复,起身跨出棺材,将手中圆玉石还给对方。接下来的戏份里,这个跟随姚珩下葬的东西还要继续充当流浪剑客的装饰品。
贺兰庭垂眸,笑着接过玉石,重新挂回腰间。
“兰庭,演技又精进了!你们俩年轻人聊一下,熟悉一下,等会咱们拍子川和姚珩的日常,最后再拍第一次见面。”
吴导拍完A组的戏,溜达过来B组查探进度,雷厉风行地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两人同步点头,但保持沉默。
虞采桑的戏份不多,加起来就五六集时长,他单独的镜头较少,大部分都是跟两位主演还有姚珩兄长、外加主角攻的角色拍对手戏。
和其他人的戏份以及个人戏份都已经拍完,就差跟贺兰庭的对手戏。
算是形影不离的两‘主仆’日常互怼,姚珩看不惯子川的吊儿郎当、爱说浑话,子川觉得姚珩假正经,经常故意惹恼他。
他们俩的初次见面,是在闹市上,一个从天而降,一个经受无妄之灾。
“这位义士,您自屋檐上落下,毁了我的饭食便想一走了之?”一身褐色麻衣青年淡定地坐在四分五裂的矮桌前,接过仆从递来的软布擦拭衣裳上的污渍。
他神色愠怒,面上却保持着贵族子弟的礼仪姿态。
形色匆匆的男人回头,飞掠上屋瓦迅速离开。
“我们郦国何时来了个如此无礼的粗鄙之人?”仆从不满地嘟囔,满脸可惜地看着倒地的粥水,“珩公子,小心手!”
青年捋开碎陶片,挑起混着黍米汤水的玉石,黏糊的手感让他忍不住皱眉。
他拿起来,借着光线辨别玉石上刻着的文字。
“子川?”
“卡——”
导演喊话,让入戏的人回归现实,有人端来一盆水,虞采桑将多灾多难的石头丢进盆里清洗干净,又捞出擦干。
“小虞,杀青快乐!!”吴导拿来一捧花束,塞进虞采桑怀里。
“谢谢吴导。”虞采桑无奈起身,双手湿漉漉地抱着花,低头看这位比本人还高兴的导演。
“唉~你就好了,能回去休息了,可怜我一个老头子,还要继续在山沟沟里拍戏……”
“贺老师他们戏感很好,您很快也能摆上庆功宴了。”虞采桑适时安慰他一句。
“承虞老师吉言~我们明年五月见咯~”
明年五月,吴导耗费大半岁月筹谋的大电影,也会择选一个喜庆日子开机。具体时间他还没确定,但主要的演员差不多拟定好。
虞采桑换下戏服,抱着杀青花束等待小杨开车过来。
奚棠在他耳边叽里咕噜地闲聊在剧组里听到的八卦,套上皮肤的系统,毛发始终雪白,不再像当初在王宫听八卦那样时而粉色、时而黄色……
银白色的保姆车平稳停靠,驾驶座上的人落下车窗,喊了一声好像在发呆的人。
“虞老师。”
熟悉温润的嗓音叫停准备离开的人,虞采桑回头看他,面带不解。
贺兰庭递给虞采桑一张相片和签字笔。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