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盲眼老者提着一个竹篮再次踏入摆放神龛的房间,那道门,像是水幕,将他的衰老洗去,重新恢复年轻、健康。
神龛前,一人背对着虞采桑,三千青丝垂落在腰后,一身繁琐的赤红与玄色相间的长袍,身姿挺拔,左耳挂着一枚编钟型的青铜铃铛,模样与虞采桑手持铜铃模样一致。
“信使阿虞叩见尊者。”虞采桑俯首跪拜,看起来尤为虔诚恭敬。
“起来。”不眠神回头,面上似有金光,让人无法看清面容。
不过虞采桑有对方赠予的铜铃在身,倒是能够将他的模样看清。俊美无俦又充满神性,一眼惊艳却无法记忆。
“尊者降临此地是有何安排?”
“你将游戏简单化,我给你增加点乐趣。”不眠神缓慢靠近他,抬手轻捏虞采桑右耳垂。“第三次机会了。”
“明日,你将无法听见。”
“是。”
“挂在这里更好看些。”不眠神嘴角微勾,轻轻揉捏耳垂的软肉,逐渐将那点嫩肉搓红捏薄。
“我不喜欢。”
“好吧,挂手上也可以。”不眠神有些遗憾地松开手,旋即握住勾着青铜铃铛的那只手。指节细长、指骨分明,青黑色的锁链缠绕压迫着食指指关节,更衬得手指莹白漂亮。
“今夜在这里陪我,否则,我就将对面的人全部杀死。”
“您出手算违规。”
“那又如何,规矩都是我定的,全看我愿不愿意遵守。”
“需要为您上香吗?”虞采桑将竹篮放到桌面,掀开防尘布,将两盘野果摆上桌,又拿出一把香。
不眠神无所谓地回答:“我的信使想给我供奉的话,就点上吧。”
虞采桑拿出火折子将线香点燃,又取出自制的竹香器。香烟袅袅升起,将那尊神像锐利的眼眸遮掩。
“咔嚓——”
不眠神嚼吧嚼吧,将果肉吞下,“又酸又苦,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白天看不见。”
不眠神作为将信使视线封住的罪魁祸首,只能认栽,默默将手中青涩难吃的野果吃完。吃完一个,不眠神又伸手摘了个像葡萄一样的黑珠串子。
“这个好吃,酸酸甜甜的。”不眠神垂眸看盘腿坐在团蒲上的青年,“让你留在这里不是听我说话的,我晚上也没有封你的口。”
“尊者想听什么?”
“都可以。”
虞采桑凝望门口悄悄探出头的小黄皮耗子,眼眸微弯,露出些许笑意,“我养了只黄大仙,性格温顺、乖巧,今日给您带的果子,便是拜托它带我去寻的,您能让它进来吗?”
不眠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缩头缩脑的丑东西,眉头微皱,撤掉结界。
“那东西那么丑,有什么好养的。”
门外的奚棠小心翼翼探出一只脚,发现没被阻拦,立刻飞窜出去,猛扑进虞采桑的怀里。
“小小只,很可爱。”
不眠神嫌弃地看了眼奚棠,“丑东西。”
奚棠一听,背着虞采桑冲他呲牙,眼神凶恶。不眠神咧嘴一笑,探手就要捏住奚棠的后脖子,却被虞采桑及时制止。
纤瘦修长的手并未用力,却将神明伸向弱势小动物的手拉开。
“本来就挺丑的。”
奚棠抬起瘦小的毛毛脸,眼中泪水打转,一副要哭的可怜模样。
“很好看,相信我。”
小黄鼠狼轻轻点头,闷闷不乐地扑进虞采桑怀里。
寂静的夜晚,似乎有一道开门声响起。
翌日清晨,虞采桑离开神龛房便觉得万籁俱寂,耳边全是白噪音。
【奚棠?】
怀里的黄团子轻轻抖动身体,用触感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信使在呼唤谁?”
熟悉又冷漠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身侧贴近一抹稍微温凉的身体,对方似乎弯腰抓握住他的手。两手掌心交握,冰凉的触感在丧失三感的世界尤为明显。
虞采桑眉头轻蹙,偏头去看他,一片白茫的世界,唯有不眠神的身影是真实存在的。
“你可以与我说话。”
“尊者还有什么安排。”
不眠神侧身抬起虞采桑的下巴,注视那双清澈的眼眸,“吾将会在你身旁等候你希望落空。”
“吾之信使,唯有吾才是最可靠的存在。”
四合院大门被人慢慢打开,门外的人迎面就看到楼上黏糊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两人相貌被遮掩,却掩盖不住那股超脱的气质。
“叮铃——”
虞采桑手上的铜铃骤响,不眠神睥睨他们,眼神漠然。
楼下七人只觉得精神恍惚,寒意一寸寸攀升,他们连反抗和惧怕都消失,整个人像是被打散的泡沫,又像是渺小的蝼蚁。
不敢逃、不敢注视、不敢恐惧……
心中隐约升起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似乎想要跪倒在他的面前,向他献上自己的虔诚信仰。
“尊者,他们不是您的对手。”
“我感受到几股微弱的信仰之力,他们想向我臣服,可是,我感觉不到你的信仰之力。”不眠神收回注视,牵着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