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团圆饭,其实应该是早上的。
但是这不,白天几个屯子干起仗来,没顾得上嘛!
这些年来,小老太太和三房有心结,也就是王菊花偶尔跟省城有联系来往。
但硬要说关系有多融洽,似乎也没有。
“三房妯娌原先在的时候,那几年刚好是饥荒年。城里头还好,有人头粮,但是乡下那是真过不下去啊!”
“我当时舍着一张脸,每次去省城,我都听到三房婆娘骂我是穷亲戚,天天上门打秋风。”
王菊花在厨房蒸萝卜丸子,一边还跟秦妙妙和严晓梅唠闲嗑。
秦妙妙就疑惑:
“那今天三房的婶子咋就没来呢?”
王菊花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要叹气,但是一想到今天是过年的时候,顿时就就又把叹气的动作收回去了:
“走了。就前两年的事儿,要不然她要是还在,三弟也不会上门来。”
“说起来,她好像生的还是啥心脏上的毛病,叫冠什么的?”
秦妙妙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眼瞅着来到她的专业领域,她才吱声:
“冠心病?”
“诶,对对对,就是这个!”
“哦!这毛病平时不能太过生气,不然增加心脏负担。”
严晓梅就插话:
“所以说呢,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人这一辈子,很多难事、苦事、过不去的坎,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高高兴兴是一天,愁眉苦脸是一天,有啥好气的呢?”
几人聊着,最后的一道萝卜丸子汤也蒸出来了。
灶房里还有二房的几个儿媳妇,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手下麻利干活。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融洽和谐。
偏偏在这时候,那边的戚涵穿着呢料外套,就走到灶房门口。
她看着里面烟熏雾绕的,撇撇嘴:
“什么时候好啊?”
王菊花、严晓梅作为长辈,见她态度不好,没跟小辈一般见识,但同样,也没有回话。
二儿媳和三儿媳妇见状,哼了一声,懒得回!
谁啊你!
上来就这么一句话。
整的好像一大家子,都是来伺候三房的丫鬟一样。
辫子都剪了,土地都分了,还整过去大地主小姐的那一套呢!
但要么说是东北人呢。
东北人说话,话总不能掉地上吧!
所以最终,老大儿媳还是接茬:
“萝卜丸子出锅就好了,要不你来端,动作快一点?”
戚涵眼神游离了一下:
“我去爸那边瞅瞅。”
嘿!
这家伙,光吃不干事啊!
老三媳妇把布一甩,怒气冲冲的:
“什么人呐!”
……
那边。
戚涵从灶房门口离开后,就找到自家男人。
也就是三房顾水根唯一的儿子——顾向阳。
顾向阳也是在交通系统跑大车,见过不少世面,对上任何一个人,脸上首先就带了三分笑意,一副脾气好的不得了的样子。
戚涵看到他,都有些闹心:
“老家这里,一个山坳坳。咱今天不会要饿肚子吧?我听说下边农村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个鸡蛋。”
“可别待会菜上来,都是白菜炒土豆片,蒸地瓜啥的……”
顾向阳无奈:
“有你这么说的吗?你这脾气得改改,而且你瞧不上人家,等过两年这里造了钢厂,你羡慕人家都来不及。”
这话说起来没错。
但是戚涵不乐意听。
她换了个话题,好奇道:
“诶,我刚刚看里面灶房还有一姑娘,长得挺白嫩,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不会是屯子里的知青吧?”
“啥时候,知青跟屯子里的人处得这么好?我瞅着二娘对她跟对自己的亲闺女似的。”
“尤其是大娘,平时那么冷冷淡淡的一个人,居然对她的态度,比对待自己亲儿子还要热络。”
戚涵怎么也想不通。
这北三屯山坳坳里的人,不会都有点毛病吧?
谁知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顾向阳的脸色陡然变化,险些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这张嘴啊!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全说了!我跟你讲……”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菜就逐一端上来:
“吃饭了——”
顾向阳两口子往前走去,看到满桌子的菜色,顿时就被惊到了!
红烧肉、熘肉段、小鸡炖榛蘑再贴上面饼子、胖头鱼汤,以及一条条酥炸的小鱼干。
这……只是荤菜!
另外的素菜比如腊肉炒白菜,放在平时,都可以拿来当荤菜吃。
尤其是腊肉的咸香和挂了霜的白菜融合,使味蕾上出现一种奇异的香味,尤其是那猪油挂在白菜上的时候,口感更加霸道。
顾向阳和戚涵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下对方,神色中,都带了几分惊疑不定。
虽然这是大年三十,但是这席面……未免也太丰盛了点吧!
就算是在城里,家里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