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推开,陆让正在慢条斯理地系侧身衣带,他身后的床榻上的被褥一个细长的人形。
满地的衣衫好像刚刚屋里发生了什么无法言表的事情。
宋衡震惊地差点儿收不回自己的表情,身边连只母蚊子都不能近身的大人,居然……
“穿好衣服出来。”已经头发花白的顾世桥,眸色一怔,转身走了出去。
“孙儿不知这么晚竟是外祖亲自来的。”陆让穿戴整齐出来。
顾世桥没有回头,只是双手背负在身后,“你从吴州回来后,都没有去外公的府上看看。”
陆让的眼眸微垂,好半晌后才缓声道,“您说的都对,所以孙儿这段时间都在搜集新的证据。”
顾世桥的步子往前迈,“咱们祖孙边说边聊。”
陆让亦步亦趋跟上,
“听说你今儿把门房管事送回来了侯府。”
“是。”
顾世桥的步子凌空微微一滞,又复向前走了几步,“你太冲动了。”
陆让看了眼外祖父后背,已经有些佝偻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顾世桥轻叹了一声,好像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半晌才道,“让儿,你在大理寺也已经好几年了,可想过往其他的地方?”
朝堂的中流砥柱大多都是从六部出来的,陆让科考中举后,任职翰林院编修,后来他自请调往大理寺,一待便是好几年。
他知道外祖父现在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现在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
“孙儿在大理寺已经习惯了,去了别处恐无法胜任。”
顾世桥直接挑明,“邑王是你的表弟,今年已经出宫建府,他从小就被你姨母惯坏了,此次陛下也有点锻炼他一二,所以让你调任,也是你姨母的意思。”
陆让的姨母是宫中的贵妃娘娘,邑王到现在也还只有十六岁,也只在回京后见过几次。
若是贵妃娘娘打主意想让他辅佐邑王,这怕是不可能。
邑王虽然他见的次数不多,但是和宣宁郡主算是一对儿卧龙凤雏,其跋扈程度不遑多让。
陆让,“外祖是大儒之家,其实才是再合适不过的人了。”
顾世桥回头看了一眼了,这个自小就外面长大的外孙子会拒绝,他也不算太意外。
“你若不愿便算了,过几日就是飞花宴,到时候你替邑王掌掌眼,帮他选几个得用的幕僚。”
陆让微愣,随后道,“是。”
陛下膝下已经长成建府的皇子一共四人,除了太子,还没有皇子这般公然选择幕僚。
顾世桥看了一眼还亮着油灯的屋子,视线又落在陆让的身上,“若你当年早些成亲,现在孩儿都满地跑了。”
“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可带来给外祖瞧瞧,外祖不是迂腐之人,你外祖母当年也只是以豆腐摊儿为生的苦命女子。”
陆让看着外祖父脸上那一抹什么都知道的浅笑,他的耳尖竟悄悄地红了。
他就像掩饰一般的,半握着拳轻咳了一声,“孙儿知道了。”
顾世桥笑了下,鬓边的白发在月光下闪过丝丝银光。
“外祖父就不打搅你了,调职的这事儿你好好想想,迟几日再给答复也行。”
陆让现在就想拒了,但看到外祖父花白的头发,想说的话又咽回了嘴边。
“是。”
陆宅不大,却又很空,除了些必要的家什,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一般的人家都会在庭院里放上些格局风水格局之物,但是陆让什么都没有放,他不敬鬼神,自然也就不信鬼神。
陆让看着外祖父被月光拉长的身影,直到那道身影完全隐在影壁后,他才迈开步子转身回房。
他回到房间,“出来吧。”
“吱”地一声,墙角的大衣柜才被推开,阮玉薇身上裹着陆让的衣衫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宽大的衣衫在她身上缠了足足两圈儿,越发得显得她的腰身盈盈一握。
陆让不自然地撇过眼,“我外祖父是可信之人,大可不必如此。”
阮玉薇捡起自己的衣衫,闻言看向他,“你可信那是你外祖父,又不是我外祖父。”
“若是你不想功亏一篑,保险起见就不要声张。”
阮玉薇最后将小竹筒递给陆让,里面的蛊虫已经已经恢复活力,“看吧,没死。”
陆让出去和外祖父说话也不过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这虫竟然这么快就恢复如初!
也怪不得,当那么多的人追杀苗岩,有两这样的宝物,还何愁天下剧毒?
阮玉薇,“今晚你好好休息,你们练武的人不都会什么调息运气的。”
调息运气?
陆让难得有心情调笑,“阮娘子不会以为练武之人都是和话本子里一样都是盖世功夫吧。”
阮玉薇,“……我又没见过,反正你今天好好休息。”
“程雪松说了,这种破蛊之法痛苦至极,非常人所能忍受,好好修养身息才能将体内的虫蛊清理干净。”
陆让没有忽略她略有疲惫的神色,“多谢阮娘子,娘子大恩,没齿难忘。”
阮玉薇再度提醒他,“不忘的话,就记得你答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