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看了眼队伍最前面的二管家,嗫嚅了半晌,最后还是紧紧地闭上了嘴。
程雪松把上钟冠霖的脉搏,半息后,他将钟冠霖身上的金针都拔了出来,“秋水,要尽快赶路,在前面的镇子上停一天,我这儿还差两味药。”
坐上小马车的施映雪摸了摸头皮,她想到钟冠霖那傻气的样子,她是一刻也不想留了。
她拉一把阮玉薇,“你到底安排好了没,若是我走不成,你就跟着我进昌宁伯府,我是妻,你当妾,咱们姐妹就一辈子耗下去!”
阮玉薇,“……”
她靠近施映雪,嗓音压得极低,“后面的那趟镖,是我下的,等到下个镇子歇脚的时候,你和吉祥就换到镖箱里去。”
施映雪皱眉,“这么多人盯着,你让我们凭空消失吗。”
阮玉薇勾唇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吉祥看着她道,“阮姐姐,我和施姑娘换到镖箱里,你怎么走?”
阮玉薇,“我们仨要是全消失了,你们才跑不掉,他们总要揪住一个去施府要说法。”
“可是……”吉祥看着阮玉薇,咬紧了下唇,昨儿她还恨得她牙痒,可是现在她安排的逃跑,却独独留下了她自己断后。
吉祥年龄最小,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事。
她的世界非黑即白,昨儿能恨得阮玉薇牙痒,今儿就能被阮玉薇感动地心怀愧疚。
施映雪沉着脸看向吉祥,“若是你想活命,走的时候就干脆点儿,你要是有半分犹豫,我都会把你推出去。”
吉祥吓得立刻低下了头,双手手指不断地地搅动着衣角,泄露了她心底的慌张。
阮玉薇朝窗外看了看,刚刚她们上车的时候听到前面大车上秋水叫了程大夫,刚坐下她就从车窗看到了程雪松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的心里不免打起了鼓来,钟冠霖千万不能有事,主角都倒了,这台戏还怎么唱。
队伍重新出发。
若是单人单程,大约晌午就能到吴州的边界。
但是在这么一支大队伍,直到未时才走到吴州边界,至此,施家的送嫁算是完成了。
施弘兴纵马到施映雪的马车旁,看着里面,披散着头发始终一言不发的施映雪。
他的眼眉微敛,“映雪,京城不比家里,在家里你怎么做都是施家的大姑娘。”
“在京城里,你是钟家的媳妇,上头有公婆,有时候做事别太激进。”
施弘兴侧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大马车,“妹婿纯良,这样的虽然不能与你对诗作画,但是在昌宁伯府那样的人家,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施映雪冷笑了一声,转头讽刺地看向他,“那就多谢大哥了,专门把他留给妹妹,不然他早些娶妻,说不得他孩子都能与我一边儿大了呢。”
钟冠霖已经三十二岁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成家早些的,估摸着女儿也快及笄了,晚些的,恐怕也七八岁了。
施弘兴看着她脸上刺眼的笑容,脸上的肉抖动了两下。
施映雪不再看他,抬手就将车帘放了下来。
她永远记得,她娘亲还在的时候,还没有扶正的施夫人带着施弘兴和施映蓉耀武扬威。
施弘兴失足掉下池子里,所有的罪责都被推在娘亲的身上。
她爹打在娘亲身上的那顿鞭子,抽走了她所有的念想,第二日早上,那个施弘兴落水的池子里,漂浮着娘亲已经凉透的尸体。
施映雪的唇边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她亲娘没有做到的时候,她就要做到了。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施映雪,就是阿猫阿狗,她也能畅活在这个世间。
车队重新出发,轮子发出吱悠悠的声音。
阮玉薇在施映雪的脸上看到她慢慢卸下面具的样子,好像她终于摆脱了吴州这个让她背着重重枷锁的地方。
吴州紧邻平塘,当车队紧赶慢赶到最近的镇子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昌宁伯府的下人侍卫一共有二十多人,一个客栈住不下,最后找了两个客栈才勉强住得下。
阮玉薇和吉祥把施映雪安顿好后,楼下才传来姗姗来迟的镖师声音,“掌柜的,还有房吗。”
掌柜的一出来,看着四个镖师,一脸的为难,“爷啊,今儿小店已经客满了。”
镖师一脸的郁闷之色,“怎么回事,客栈全满了。”
另一个镖师,“怎么办,今晚不会要睡外面了吧。”
掌柜的看了下几个大老粗一样的镖师,“客房是没有,但是我们后边还有伙计们睡的通铺,您几个要是不嫌弃,我让伙计把房间空出来。”
镖师看了外面的天色,若是现在赶去下个镇子,估摸着要后半夜了。
“通铺就通铺,总比没有的强。”
掌柜的立刻笑眯了眉眼,他立刻指挥着伙计去收拾房间,“几位爷稍等,等会儿就好。”
镖师点了点头,“给我们弄点儿吃的。”
四个镖师将镖车停在院子里后,就转身进了大堂吃饭。
阮玉薇在二楼看着一楼的动向后,回到施映雪的房间。
她将从马车上拿下来的包袱拿了出门,从里面翻出两套衣衫,“等晚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