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所有人都看到了昌宁伯爵大公子的不正常,可是所有的人都视而不见地将继续说着郎才女貌的恭维话。
施映雪看着满堂的人,脸上尽是虚伪的笑容。
满堂的喜庆,却恶臭味冲天。
施映雪被喜娘牵着蒲团边,钟冠霖也被随从牵到蒲团边上,两人并排站立。
阮玉薇看着两人,不由地唏嘘,若是钟大公子并非痴儿,这样的人才外貌又何尝不是一桩好姻缘。
她转念一想,如若钟大公子是个正常人,这样的家世和样貌,就算没有建树,这样的姻缘也确实落不到施家来。
司仪高声喝道,“新人拜。”
两人跪在蒲团上,行了三叩首,主位上的施大人才抬手让两人起来。
他看了一眼,始终眨着好奇的大眼,时不时要偷看施映雪的钟冠霖,转头对施映雪道,“雪儿,嫁人了就是钟家妇。”
“女婿纯良,日后后宅简单,你们好好过日子,等你们添了孩子,爹就上京去看你。”
说着,他拈起袖子擦了擦眼泪,“雪儿,到了钟家,敬重公婆,爱护小辈,这才是我施家女儿的风范。”
施映雪心中忍不住冷笑,若非这柄扇子遮挡,他就会发现她唇角的嘲讽。
施家的典范?杀人的典范吗。
杀妻卖女的典范吗。
施大人交代完,朝两人挥了挥手,“走吧,上京遥远,抓紧赶路吧。”
施映雪眼眸微垂,慢慢屈膝行礼,“女儿拜别父亲。”
喜娘看着她冷静过了头的脸,凑近她低声道,“大姑娘,要出门了,哭两声吧。”
哪有姑娘出门不哭的,眼泪都不掉,怎么显示对娘家的不舍呢!
施映雪斜了一眼喜娘,她在这个时候没有笑出来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喜娘被施映雪的眼神一惊,立马闭上了嘴,施家的婚事怪异得很,反正赏钱也拿了,等出了城,她也完事了。
阮玉薇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围的陆让和李昭林两人。
她自从到了吴州后,还只见了陆让两次,就连话都没有说上两句。
她已经弄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就是不知道陆让的收获如何,有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她始终有一点想不通,儿子要查老子的证据,倒反天罡,她还真是头一次见识。
父子之间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了。
也难怪陆让一个人住在春柳巷的那个小宅子里,空荡荡的,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喜娘和随从扶着两位新人,跨出前厅,司仪立刻高声喝道,“新人出门!”
门口吹拉弹唱的人礼乐奏响,鞭炮齐鸣。
施府门口的一整条街,所有的鞭炮炸响,一时之间,恍惚以为还是过年的时候。
阮玉薇看着街道上青烟腾升,呛鼻的火药味直冲脑门,这出嫁的热闹才真正的显现出来。
施家嫁女的热闹都是外人的,施映雪自己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可笑。
施映雪刚一脚准备跨出门槛,被紧紧跟着她的钟冠霖拦住,“新娘子、不能、自己走!”
钟冠霖大喇喇地挡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认真说着随从一路上对他耳提面命的事儿,“秋水说了,过门槛、要抱新娘子、上车!”
施映雪看着陡然在眼前放大的脸,纯良的大眼里满是焦急,生怕她自己就上车了。
钟冠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我力气、很大!”
施映雪皱紧眉头,冷声道,“不需要,我自己走。”
钟冠霖固执得梗着脖子,“不行!秋水说、不能!”
施府的门口,穿着喜服的一对璧人僵持在门口,仔细看,就能看出端倪。
新郎就像一个讨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噘着嘴,似乎是新娘子不答应的他的什么要求,他就要开始打滚儿一样的架势。
秋水上前道,“少夫人,出门子有出门子的规矩,我们昌宁伯爵府都是照规矩行事。”
阮玉薇看着门口越来越多的人,凑近施映雪的身边道,“别拖了,误了时候可就蛋打鸡飞了。”
施映雪强忍着怒气终于是应下了。
钟冠霖脸上的表情立刻阴转晴,拦腰将施映雪抱起。
他看着傻气,但是手上却有一把子的力气,将施映雪毫不费力地就抱起来了。
钟冠霖抱起来了还在手上掂了掂,“比秋水、轻!”
他在家中的时候,为了能抱稳新娘子不摔跤,他天天抱秋水。
施映雪的脸色瞬时更黑了些,握着喜扇的指尖又白了几分,从牙关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上车!”
钟冠霖就像一个不知愁滋味的孩子一样,欢欢喜喜地将施映雪放上马车。
阮玉薇和吉祥两人紧随其后,赶紧上车。
两人刚踩上车辕,钟冠霖的脚已经横在门口了,他噘着嘴嚷嚷道,“这是、我和新娘子、马车!”
“你们、走!”
阮玉薇觉得有些头疼,这个痴儿太固执了些。
她软下语气,“大公子,我们是施姑娘的丫鬟,要随身伺候,不能走。”
钟冠霖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两条剑眉拧成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