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薇回到小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中午的生意没法儿做了。
她将灶膛的火重新点燃,这一大锅的卤肉,往常这时候已经卖掉一半了,今天本就起来得晚,又带着花爷爷去看病,半日过去了,还有这么一大锅。
再加上,往日里这时候她都会关门小憩一会,常吃的老食客都已经习惯了她下午关门,基本上这点儿都不会有人来了。
阮玉薇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忙活了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吃,这会儿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抬眼看到那一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卤肉。
不知道为何,她脑子里就突然想到了石天喜来买肉时,说的那句。
——除了猪肉,其他的肉也能炖吧。
阮玉薇控制不住地呕了一声,她捂着口鼻赶紧挪开眼。
原本还咕噜咕噜的肚子瞬间不叫了,生生地把她给恶心得不饿了。
她现在充分就有理由怀疑,鲁明生的失踪就和他有关系!
不然,好端端的栽赃她做什么?!
她是和鲁大婶儿有过不愉快,那也是对面巷子里的长嘴妇多嘴多舌造成的误会。
她来这儿才一个月,为了这么点儿误会,就把人杀了?
多蠢的人才会栽赃在她的头上。
让她来说,估摸着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小福不是说看到有人在井边吗,恐怕就是石天喜。
昨天陆大人和贾洪打得如火如荼,那么大的打斗声,怎么就不能掩盖鲁明生被杀的声音呢。
阮玉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来人了。
“店家。”
“诶,客官吃点什么。”阮玉薇条件反射般回应。
抬头就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身穿广袖大衫,儒雅又气派。
老头站在门口环顾了下陈设简单的小店,“我不挑,店家看着上点儿吧。”
“好咧,客官便尝尝我们店的招牌卤肉。”
阮玉薇拿起竹笊篱准备捞一块儿猪脸肉,突然一阵腹疼,就像有人拿着刀在她的肚子里在搅动一般。
瞬间她的额头布满冷汗,疼得她站不住,两手撑着灶台开始大口吸气。
她一手按着肚子,咬着牙直哼哼,“明明葵水还有七八日,怎么会这么疼……”
厨房和厅堂的大窗没有任何遮挡,在厨房里能看到外面,在外面也能看到厨房的干净整洁。
老头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店家小姑娘似乎一脸的痛苦,整个人低垂着脑袋靠在灶台上一动不动。
“姑娘,你没事儿吧。”
老头儿站了起来,想上前查看的时候,被门口的小厮叫住了。
“老爷,三公子现在在议事厅等您。”
老头儿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快趴在案板上的阮玉薇,从袖袋里拿出一锭银元宝递给小厮。
“你送那姑娘去医馆瞧瞧。”
那小厮往里面看了一眼,接过银子揣进怀里,“是,小的先送您过去。”
老头儿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你送那姑娘去医馆吧。”
阮玉薇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案板上。
刚刚她从济仁堂出来的时候,那个小程大夫是怎么说的?
——你治病吗?
肯定是那黑心肝的庸医故意给她下药了,想让她去花钱治病!
三十金不收,其实也是套!
阮玉薇现在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快撑不住了。
她似乎外面的厅堂有人在说话,她想呼救,却连呼吸都使不上劲儿了。
突然,腹部那阵绞痛又莫名地消失了。
阮玉薇满头大汗地才慢慢抬起头来,脸上血色尽失,好似大病一场的样子。
小厮目送主子进了大理寺后,再一回头,就看到店主已经站起来了,脸色虽然看着白,但好像已经没事儿了。
想着主子的吩咐,他还是扬声问道,“姑娘,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馆?”
阮玉薇有些怔怔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小厮看了下她的样子,还是再问了一遍,“要我送去医馆吗?”
阮玉薇的气儿现在已经顺了,她抹一把额上的汗,“不用了,谢谢。”
他暗自拍了拍怀里老爷给的银子,这少说也有十两,他已经问了两次,是她自己不去,这钱就便宜他了,等会儿他又可以再去玩两把。
阮玉薇揉了揉疼得有些发酸的腹部,缓缓在长凳上坐下。
她不是第一次腹痛了,这是第三次,莫名腹痛,莫名消失。
从前,从前她从未这样过。
第一次,是进京前,她去了相国寺,在大佛殿跪拜的时候,突然腹痛,她以为是葵水的时候,直接疼到昏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在相国寺的厢房里。
第二次,是进京后,她在朱雀街寻找铺子的时候,又是突然腹痛,是小福将她扶到了阴凉处。
她以为她是中暑,还让小福帮她买了些药。
第三次,就是现在,又是莫名的腹痛,没有缘由,也没有征兆,来得猛,也去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