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薇刚转头,就看到陆大人往旁边一步撤离,粉色的花蝶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嘶——
她都替这姑娘疼。
幸亏这是松软的泥地,不然一张脸可要摔花了!
她看了一眼神色未变的陆让,心底对这个镀金的大理寺少卿更是不耻。
上值期间不穿官服。
受害者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居然还躲。
她现在越发地怀疑,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能力,他是否能破解这些案件。
别给她好不容易送上门的案子,又放了……
粉色花蝶已经哭哭啼啼地爬起来了,“陆三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幸亏你及时来了!呜呜——”
陆让没有出声,脚步却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粉色花蝶直接一大步跨了过来,伸出双手就紧紧地攥紧他的衣袖,“陆三哥,是不是我阿爹叫你来救我的,陆三哥的救命之恩,姝然没齿难忘……”
“不是。”陆然打断她的话,一边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
这时马绍仁从观音庙出来了,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大人,解救女子八人,男童五人。”
一般像这样的活儿,轻松又容易,从来都是京兆府的功劳。
到了大理寺,全是“疑难杂症”,一年到头,他们的政绩哪有京兆府的好看。
陆让看了一眼后面那一群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姑娘,还有那几个被官兵抱在怀里,还在抽抽搭搭的小孩儿。
他交代马绍仁,“这些姑娘,悄悄地送回去,万不要声张。”
“送、送回去?”马绍仁还没有反应过来大人的深意。
阮玉薇急了,她上前两步揪住陆让的袖子,“怎么能送回去呢,这些都是人证!”
她知道不论是京兆府,还是大理寺,定罪都是要讲证据的。
尤其是大理寺这样案件复核的地方,定罪更是要比京兆府要严谨得多。
这些人作恶多端,若是没有足够多的人证,还能定罪吗?!
那些被拐走无家可归,惨死路边的姑娘又该怎么办,难道就无人伸冤了吗。
她亲眼看着琴姐姐遇害,如今好不容易亲眼看着凶手入网。
难道又让她亲眼看着凶手逃脱他应有的惩罚吗?!
陆让转头看向阮玉薇,“除了这几个男童,不论是京兆府还是大理寺没有接到一起少女失踪的报案。”
阮玉微的唇角翕动着,没有少女的失踪报案,不过是这些姑娘的家人认为脸面大过人命。
失踪的姑娘等同于失了清白,还不如死在外面……
若是悄悄地送回去,悄无声息,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出面作证,便是昭告天下,这些姑娘是被拐子拐过,此后,便是唾沫星子都能将她们淹死。
世道如此不公,明明受了难,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陆让不再看她,“马大人,找几个稳妥的人,晚上的时候悄悄地将人送回去。”
马绍仁抿着唇点了点头,“是。”
那几个拐子已经被官兵捆了个严严实实,那个刀疤男盯着阮玉薇看了半晌后,突然表情狰狞,呲着一口大黄牙,“臭婊子,老子当初就该先一刀杀了你!”
押着他的官兵张老五,也在阮玉薇的小店吃过好几次饭,也算是老宾客了。
张老五看他冲阮娘子嚷嚷,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脑勺,“他娘的被抓了还不老实!”
这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踉跄,他双手被缚,只能直直地朝前栽倒在地,恰好地上有一坨马儿刚拉的新鲜马粪,摔在上面,除了有点儿臭,应该不疼。
阮玉薇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担心这几个罪恶至极的人不能绳之以法。
她看了一眼被张老五一把提起来,狼狈至极的刀疤男,声音里透着冷静,“陆大人,如果我愿意上堂为证呢。”
陆让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目击证人,自然要上堂。”
阮玉薇微微仰头,直直地对上他的眼,“不,我是受害人。”
“今年春分,从钦州至吴州,我在他们的黑船上,看到他们至少拐卖了三十多人。”
“若不是琴姐姐拼死相护让我有机会逃脱,我现在纵不是一缕冤魂,也不会有好下场。”
陆让皱起了眉,“你怎么不报案。”
阮玉薇嘲讽一笑,“报案?我是被吴州的‘青天老爷’打了二十大板扔出来的,大老爷说我报假案,扰乱公堂。”
“大老爷还说,大齐现在国运昌盛,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何来拐卖!”
陆让看着阮玉薇眼底满满的讽刺,眼眸微垂,“这事儿,我会上报户部官员查实。”
吴州的官员会不会被查实她不知道,她现在就想知道这几个拐子能不能定罪。
她的目光灼灼,“我能上堂作证吗。”
陆让似是被这目光所烫一般,眸光微闪,片刻后轻轻点头,“能。”
旁边的粉色花蝶像是想到什么似,瞬间脸色惨白,“我不能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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