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上显出几分讶异。
“陛下当初在相府风波还未消减之时,便突然册立太子,臣妾本以为,陛下对太子妃人选已有了动摇,定会选那百姓口中,相配之人。”
“皇后是言,严丞相嫡女严潇潇,或是皇后母家外甥女风陵郡主?”
“自然两者皆是。”
“二人自然是最能堵住悠悠众口的人选,可奈何槐儿并不欢喜。”
“为何陛下要如此急迫?便不能等着风波过去,颜云姝正式入了忠勇侯府族谱再议?”
“如若没有压力,又怎会有动力和勇气,离开京城这个舒适圈,奔赴那苦寒之地历尽磨难?”
皇上笑看皇后,眼角一丝深意,让皇后瞬间明白了过来。
不免嗔道。
“方才还夸槐儿,臣妾看啊,姜还是老的辣,原来槐儿如此举动,都是陛下这个父皇在作祟。”
“唉!那也得槐儿配合才行啊!”
“如今他配合了,可陛下呢,又心疼了是吧?”
“那是……”皇上说着,捂紧了心口,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那日皇宫的刺客,该不会也是陛下安排的吧!”
皇后此言一出,皇上都惊的慌张了好几分。
连忙回道,“此事万不可让槐儿知晓。”
皇后气笑了。
“恐怕他早已知晓,只是心甘情愿配合陛下。”
“这……”
皇上继续捂着心口,孩儿如此懂事,心更痛了。
冬日的边境,是怎样的苦寒之地。
他怎会不知晓,那是日日夜夜都饱受煎熬折磨,不得安宁,需得天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支撑着让自己活下来的地方。
可如若不有此经历,又如何能担起一国重任?
只有舍得,才能有所得。
也只有身为至高无上之位的皇上,才最能明白其中道理。
立冬宴还在进行。
颜云姝环顾四周,不免感慨。
已经隔世,便真是物是人非,歌舞依旧,众人推杯换盏依旧,众女眷嚼舌八卦依旧,可还是许多事情都变了。
父亲和庶妹都不在了,换来的是娘亲和哥哥都在她的身边。
许景槐也并未姗姗来迟,而是一早便在此等候,且始终抽着不经意的空隙,用深情万分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女眷们八卦的重点还是自己,只不过,从从前的恶毒羞辱之言,变成了寻常谈论。
不过就是太子妃人选之事。
她无心入耳,却又无奈的只能听得几分,觉着他们说的有道理。
严潇潇和风陵郡主自然是世人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但却并不是许景槐想要的。
若是……
她抬眸看向许景槐,秀眉微微皱起,满脸的认真。
若是,只要其中有许景槐想要的,她便定会成全。
她要的,从来便是许景槐平安喜乐的过完一世,至于他身边那个人是谁。
是自己最最好,若不是自己,只要是他欢喜的,都可以。
冬风呜咽,雪花飞舞。
颜云姝承认,这数月来,她被世人的谈论影响了些。
罪臣之子的分量,还有前世被众臣拿来大做文章,要挟新帝的分量,均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
她似乎,并不能完全的确定,她及笄后,能否如愿了。
越想,便越是眉目深重。
“妹妹,在想些什么呢?”
颜云翳凑过来,担忧的看着颜云姝。
颜云姝脸色一滞,笑道,“妹妹在想,倘若人的一生都是上天定好的,牵一发则动其全身,那如果,妹妹动了十分紧要的几处呢?那么随之而来的改变,又是怎样……”
如今她和许景槐已经没了相府朝夕相处的那些年。
没了共同经历的肝肠寸断,波澜起伏的往事。
日子平静而安详,却总觉得这平静之下,潜伏着,令人十分不安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
“妹妹你在说什么?”颜云翳歪着脑袋,“哥哥听不太懂,但哥哥只知道,不论妹妹动了哪几处,即便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动的乱七八糟,面目全非了,哥哥永远都爱着妹妹,爱着娘亲,你们始终是我这世上最在意的亲人。即便是到了那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哥哥都会护着你们。”
颜云翳目光坚定,灼灼。
也是一番话,让颜云姝突然心中大动。
方才那多愁善感的胡思乱想,也骤然没了踪影。
是啊,不论动了什么,爱还在。
她的爱还在。
便可以了。
她抬眼看向自己的哥哥,满眼都是感动。
只不过感动不过一秒,便被哥哥打断了。
“妹妹的酒,可否给哥哥喝了。”
颜云姝低头看着自己桌案前的上好桂花酿,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酒递给了哥哥。
“哥哥可莫要再贪杯。”
“怎会呢?”颜云翳将酒接过,悄然的凑近颜云姝的耳前,低声道,“近日哥哥在学苑认识了一友人,十分爱好陈年桂花酿,哥哥便想着,让他尝尝这皇宫中桂花酿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