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园。
许知愿再一次站在宅院门口时,心情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与沉重。
仰望着这道威严又肃穆的雕花大门,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红纸金边,光影摇曳,闪耀着喜庆的光辉。
里面偶尔传来的笑声,与她无关。
管家齐良云姗姗来迟,他恭敬的请许知愿往里走,穿过蜿蜒的游廊和圆形月洞门,望着一步一景的假山景致,总算在藏书楼停下。
他恭敬的说道,“许小姐,盛老太太和盛老爷这次都在栖凤园过元宵节,上次老夫人让您带回去的书,都带来了吗?”
许知愿点点头。
“你放心,只要老夫人开心,报酬不会少的。”
她若有所思的望着藏书楼出现的星星点点的女眷,闷声道,“我知道了。”
许知愿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儿,走进去。
看见被簇拥的盛老太太以及盛夫人孟丽岩,身旁站着诸多珠光宝气的世家千金,见许知愿进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许知愿穿着一件豆绿色苏派旗袍,搭配一件白色羊绒大衣,头发挽至而后扎成低马尾,小小的耳垂上挂着一副珍珠耳钉,怀里竖抱琵琶,很简单的装扮,毫不费力的打败了她们精心准备的造型。
她莞尔一笑,朝着盛老太太走过去,声音轻又软,“盛老太太老夫人,你们好。”
老太太上前,注视着一个多月未见的许知愿,又漂亮了。
“今天栖凤园着实热闹,这几位世家千金都是我好姐妹的孙女,大家都是一个圈子,晚上我还请了京北的戏班子去前院唱戏,晚上你也来一曲苏州评弹。”
许知愿点头,“好。”
“对了,上次的散文书带来了吗?”
“带了。”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藏书楼的二楼读书。”
“好。”
她跟在盛老夫人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上红木楼梯。
身后是世家千金们,她们每一位都是盛装出席,理应只是个元宵节而已,可似乎不仅如此。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水味,偶尔伴随着一两句暗讽。
【原来是伴读,我以为是跟我们一样。】
【听说是苏州城人,会苏州评弹,还跟盛家三小姐是好朋友,看来心机还是有点重。】
【再重也没关系,盛家哪能看上她?出身卑微,家境贫寒,拿什么跟我们比?】
.......
许知愿下意识屏蔽这些难听的声音。
手机忽然收到盛珈禾的一条信息:【愿愿,你在藏书楼吗?奶奶把我支开陪京尧,太过分了!听说她邀请很多世家小姐来栖凤园过元宵节,肯定不仅仅是用餐听戏这么简单,你小心点。】
许知愿轻点手机屏幕:【嗯,我知道了。】
到了二楼厅堂之后。
被屋里的的文房墨宝震惊,墙上挂着各个朝代名人真迹,犹如历史的瑰宝在熠熠生辉。
厅堂最上方放着太师椅,镂空雕刻出如意、云头等纹样,两侧摆放着官帽椅。
佣人们扶着盛老太太躺在太师椅上,旁边站着四名佣人,添茶、摇扇。
其余世家千金坐在左右两边的红木官帽椅上,不一会儿,上来三名佣人,在她们身侧的桌子上添茶,摆放点心。
许知愿一眼就洞悉此番盛老太太的用意,为何选择在二楼读书。
明清时代坐具中最官场的便是厅堂里摆放太师椅,这是官//场权利的象征,不仅仅因为栖凤园是一座中式庭院,更因为盛家在Z/商两界的薪火相传。
官帽椅不仅美观,,更是对官场文化的崇拜展现,更诉说着主人的抱负或自诩。
而盛家,亦或者是现场在坐的世家千金,在天子脚下,都是京北的达官显赫。不管是Z治或者是商界,错中复杂的人脉关系,不是她所能比拟的。
盛老太太想必已经知道她在国隆上班,跟在盛庭桉的身边。
支开盛珈禾,让她再次感受下什么叫云泥之隔。
好在这些天的心态调整好。
佣人接过许知愿手里的琵琶,搬来一把红木绣墩让她坐在老夫人的身侧。
她翻开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辞》的散文诗。
低头开始品读,声音清透干净:【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散文诗读完。
盛老太太还闭着眼,抬手在空气中徐徐舞动。
许知愿又把下一本读完,把自己对诗词的参透都说了一遍。
关于爱情的种子,芽儿都没发,早已经被剥夺生长的权利。
空气中一阵静谧,直到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那是高跟鞋和红木阶梯的碰撞声。
许知愿做了十二分的防御。
人未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先传进来,“盛奶奶。”
屋内的人喊她‘盛老太太’,而傅诗诗喊她‘盛奶奶’,谁更亲近不言而喻。
傅诗诗瞥了眼许知愿,一点都不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嘴角还扬着胜利的笑意。
盛老夫人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