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任正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表情相当微妙。
院长一时没有搞懂什么意思,又静了两三秒才回想起上个问题。
“你是他的教授啊?”
谢主任艰涩点头。
“当时给他报研究生的时候,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愿意自取其辱,我被迫上岗了。”
院长瞬间升起许多怜爱来,“谢主任,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谢主任面无表情地回复。
教育界不乏学生比老师出息的情况,但在老师与整个学校都无法为优秀学生提供支撑,学生又靠着自身能力闯荡到高位,至今却仍然身为不成器老师的学生时,尴尬甚至难以形容谢主任的痛苦。
哪怕是再甜蜜的痛苦也别“甜”成这狗屎样啊。
院长知道该点头认同,但他很想嘴贱地来一句,然后他也真嘴贱地来了一句。
“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替林无攸据理力争吗?又是怎么比任何人都快活地催促挂横幅吗?天道好轮回呀。”
谢主任脸都白了,直勾勾地看着他,但凡手边有把刀,院长不可能安然无恙。
书记马上放大声音:“院长!”他厉喝声,“别拿谢主任开玩笑,他够痛苦的了!六台来拍纪录片都对他的存在很纳闷,不懂他怎么能教出林无攸那么的天才。”
“所以,他交出了什么?”
“……林无攸鸭蛋般的出勤表。”
四下无声。
院长看眼忽然出声回答的谢主任,又看眼不断朝他比划“压住脾气”的书记,默默将怨念压了回去。
算喽,看在谢主任这几年被林无攸折磨得面无全非,他还是别继续火上浇油、雪中送冰了。
他重新安静坐下,书记也坐回原位,谢主任继续盯着前方。
不多时,一位脸生的辅导员进门,手中还提着类似书本的东西。
他将那本花里胡哨的书籍递给谢主任,低声开口:“记者们来进来了。”
院长紧张地看眼谢主任:“你准备好了吗?”
谢主任没有回答,只朝辅导员勾了勾手指。
“让他们进来吧。”
闻讯而来的记者们马上坐满了大礼堂的前半席,无数黑洞洞的摄像头架起来,对准了正上方的三位大人物。
谢主任率先开口。
“欢迎来到前来,本次是对林无攸学历问题的声明会议。”他并不打算浪费任何无用口舌,直接切入主题,“关于举报者多次强调的研究生答辩时间,由于林无攸当时有重要拍摄工作在身,涉及到十亿多投资的大电影,经过学院与上级部门的商议,要求其在规定时间内上架毕业论文,延期进行现场答辩,以下是他在九月份答辩的录像视频。”
后面新改装的大屏幕上徐徐播放,林无攸清朗的声音充斥着大礼堂四周,播放五分钟左右,谢主任又关闭视频。
“这份视频将会发布燕影的官方网站上,让广大关心此事的人们可以随时查看。”谢主任继续官方性发言,“至于大学跳级与研究生的问题则更加复杂些。”
台下没有记者八卦或发表异议。
他们收到邀请而来,很清楚这场发布会的目的——彻底甩掉林无攸身上的黑新闻,让这位备受燕影、中影、有关部门,还代表龙国未来的大导演的清白名声。
在有类似的心理准备下,记者们对后面的不太在意,可伴随着谢主任尽量压制情绪的表述,他们的眼睛越瞪越大。
“燕影一开始不打算让林无攸提前毕业,他本人的出勤率是远远不够,学校甚至一度考虑过将其辞退。”谢主任上来就是个大雷。
辞退?谁?你说要辞退谁?林无攸吗?那个优秀到让燕影横着走的林无攸?
好家伙!燕影的发布会比他们想象得更加炸裂,记者们登时来了兴趣。
“这一结果没有达成,主要原因是燕影导演系很少往内部招人,所以很珍惜每一位学生,在多次劝阻他上课无果,他本人又表现出对拍电影强烈意愿时,我们决定顺从他本人的想法,让学生在实践中获得知识。”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林无攸当初没有被开除主要是家长有“钞能力”,林家父母太宠溺自家儿子,只要不吃喝嫖赌抽,什么没谱的事情都愿意支持。
燕影也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主任轻描淡写地掠过真话,接着往下说。
“在燕影也很吃惊的情况下,林无攸的出道作《致命ID》爆红,他本人用行动证明孔夫子的‘有教无类’完全正确,之后便是《爱》在戛纳斩获金棕榈。此刻,燕影仍然是克制的,希望他能留在学校多学习。可惜,他在隔年三月份就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至今他与理安仍然唯二获得这个奖项的华人。”
“在此情况下,继续让林无攸以本科生的身份待在燕影是非常不合适的,我们要考虑到其他导演与同行的心情,所以与上级部门沟通后允许他跳级。”谢主任深沉地叹口气,“之后跳研究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当时拿到了柏林的金熊与奥斯卡的最佳导演,却仍然是燕影的研究生,这对燕影其他教授与业内其他同行其实……不太公平,我们不得不让他尽